總是如此,因為他了解這件紅衣一旦讓別人看到,那些根本沒動手殺過人的老百姓一定會怕他。
那是說得好聽一點的話,其實樂正剩麒只是單純的怕那群愛胡思亂想的百姓不肯賣他東西吃、讓他住旅店罷了,雖然他臉上的半邊鐵面就足夠讓人感到不安。
月狼叫了聲,感覺就好像在叫他別擔心似的望著樂正剩麒。
此時冷風又吹起,樂正剩麒握緊腰間的劍,而后又放開。
“在這里,應(yīng)該用不到銀嵐。”
像是回應(yīng)著樂正剩麒,月狼也叫了幾聲。
“是嗎?你也這么想。 陛p拍月狼的頭,樂正剩麒又淡淡一笑,“那我們就快進城吧!”
有沒有搞錯?他樂正剩麒可是個堂堂的男子漢呢!怎么眼前的這個男人會……
“拜托,請你嫁給我吧!”
眼前這個一看就知道一定是個浪蕩子的家伙居然屈膝半跪在他身前,緊握著他的手,還用惡心的語氣向他……求婚!?
難道這個人不知道他是男的嗎?還是他長得太像女人?好笑,他樂正剩麒可從沒被人誤認為是女人過,這個男人到底想干嘛?
向他求婚?荒唐,真是荒唐!這可是他有生以來頭一次遇到的荒唐事。
冷眼將他從頭到腳掃視一遍,通常普通人接收到他的眼神,定會嚇得退避三舍,怎么眼前這個男人居然還像沒事一樣?
“亦麟,你在做什么?”一旁瞧見氣氛已不太妙的朋之白和云超立刻想將游亦麟架開,誰知他卻一把推開他們。
“喂,別走。∧氵沒回答我的問題呢!”
“你是不是想死?”
頓時,整個空氣凍結(jié)住,在游亦麟尚未反應(yīng)過來時,金黃色的銀嵐已架在游亦麟的脖子上,僅差一寸,就可以劃下一道血痕。
他樂正剩麒是走什么靈運,不過是進這間酒樓想打發(fā)時間罷了,怎么會碰到這等怪事?
這厚臉皮的家伙還真是找死!
才想將眼前的家伙痛扁一頓,卻被月狼的叫聲制止。
樂正剩麒望了下月狼,只瞧見它竟反常的靠近游亦麟的腿邊取暖。
“怎么?你喜歡他?”樂正剩麒一臉懷疑的瞪了月狼一眼,這引起月狼的叫聲。略頓了下,樂正剩麒移開劍冷冷的道:“隨你!”
在結(jié)束了眾人不解的對話后,樂正剩麒將銀嵐入鞘,向店小二要了盅暖酒,便步離酒樓,連看也沒看游亦麟一眼。
“喂!你是瘋了不成?前一刻你還說你不會去向一個男人求婚,瞧你現(xiàn)下干了啥好事?你沒瘋吧?”
云超用手推了下還愣在一邊的游亦麟,試圖將他的注意力喚回。
“那男人的狗還在這里耶!”朋之白指了下月狼,卻險些被咬。
“這是狼啦!”游亦麟笑了笑,“真是太好了。”
“什么太好了?”游亦麟的話又讓他們臉上浮上一堆疑問。
“他留下他的狼一定是對我有好感,這真是太好了,難道不是嗎?”游亦麟的表情讓他們兩人頓時張大了口卻啞口無言。
“難道他不知道自己被那個人徹底厭惡嗎?”朋之白湊近云超耳邊低語。
“不,這不是重點,重點是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?”
兩個人一同重重的嘆了口氣,不禁感嘆著眼前這位花心大蘿卜的臉皮,竟如老豬皮一般厚。
寒冷的風又一陣陣吹來,樂正剩麒無言的坐在一個大石頭上,仰望著新月的夜空,輕啜著手中的暖酒。
在冷風的吹拂下,原本熱好的酒已不復(fù)當初剛?cè)〕龅臅r候那般溫暖,但還是能多少祛些冷寒。
“該死!”
只要一想到原本只聽他的話的月狼竟會倒戈到那個陌生男人那邊,就讓他有莫名的火氣。
那好像是被背叛的感覺。
突然感到背部一陣溫暖,樂正剩麒下意識的揮掉快要貼近背部的東西。
應(yīng)聲而落的是一件相當華貴的外褂。
“嚇了我一跳!庇我圜氲膬墒诌放在原處,但身子卻不能移動半分,因為樂正剩麒手中的短劍。
“嗯,那個……能麻煩你移開你手中的兵器嗎?”游亦麟陪笑道,但這種笑容卻引不起樂正剩麒的興趣。
“你想干什么?”
冷冷的,樂正剩麒不想給他什么好臉色看,雖然沒有人看過他的臉色有好看的時刻。
“做什么?當然是看你好像很冷的樣子,所以……”
“所以特別幫我披上一件衣服?”樂正剩麒依然不帶任何感情的將短劍稍微往前一頂。
“聽好,我不需要!彼麑⒍虅ν庖粍,輕而易舉的劃斷束著游亦麟頭發(fā)的發(fā)帶,又冷酷的瞪了他一眼,“把你的好心用到別人身上去,少來煩我!
“你怎么可以這么說?咱們可是上天注定的一對呢!”
“誰跟你是一對!”樂正剩麒緊握住手中的短劍,要不是他腳邊還有月狼在看著,他早就不知捕他多少刀了。
什么一對?兩個大男人能作啥?居然還用這兩個令人覺得惡心的字。
可是眼前的男人好似無視于他那可殺人的目光,依舊沉浸在他自己創(chuàng)造出來的惡心浪漫之中。
“難道你沒有感覺嗎?在你不小心撞到我的時候,呵……”
他那副好像要流出口水般的惡心模樣,不禁讓樂正剩麒冷透背脊。
很奇妙的感覺,這是樂正剩麒自成年以來首次感到背脊發(fā)冷。
“夠了,別說了!”
樂正剩麒撫撫自己已突出的雞皮疙瘩,覺得眼前這變態(tài)所說的話比這寒冷的天氣還要冷得多,冷到令他受不了。
“你那時也有感覺到吧?那種酥麻的感覺!睕]瞧見樂正剩麒眼中的嫌惡,游亦麟仍自顧自的快樂的說著:“呵!那種感覺還是我有生以來首次嘗到的感觸……”
突然,他腳邊的月狼也叫了幾聲。
“是吧?瞧,連月狼也這么說!
原本想不理他們直接走開的樂正剩麒,聽到游亦麟的話而猛然回頭。
“你怎么知道它的名字?”他訝異著,因為他很清楚自己沒在他們面前叫過月狼的名字。
“誰?”游亦麟仍然裝傻,但他倒很高興眼前的心上人總算肯正視他。
那只露出單邊的眼竟美得宛若冷冬的夜空……
才想更仔細欣賞樂正剩麒的眼,脖子間卻突然傳來一陣冰涼。細瞧,原來是他的心上人又露出兵器了。
“別這樣,動不動就要刀子玩的人,當心沒人要——”
“我就算沒人要也不用你操心,回答我的問題!睒氛w柙俅未驍嘤我圜氲脑挘⒑莺莸膶⒔鹕膭θ匈N近游亦麟的脖子。
很稀奇的,此時月狼并未阻止他。
“你怎么可以這么說,我可是你未來的夫婿呢!”
“你……”
忍不住自心底直竄而上的憤怒火焰,樂正剩麒將貼近游亦麟的銀嵐高舉。
正想一劍劈死他時,月狼卻快了他一步的將游亦麟撲倒,讓他免于被樂正剩麒的劍砍到。
“月狼!”緊握著銀嵐,樂正剩麒臉布滿憤怒的不滿。他不解,也不明白月狼的所作所為,頭一次,他不懂月狼的思緒。
異樣的挫折和屈辱同時涌上心頭,樂正剩麒快速的將右肩上的紅披風扯出套上,無言的飛快躍離他們。
月狼見狀,也隨后跟上,在不遠處還停步回望了下游亦麟,而后又快速跟上那抹血紅的身影。
跌坐在地上的游亦麟搔搔頭,他雖不明白樂正剩麒為什么一句話也不說就離開,但在酒樓時那令人震撼的戰(zhàn)栗感還殘存在他的記憶之中。
不知道那是什么原因,只因為一個小小的碰撞竟產(chǎn)生如被雷擊中的震撼,卻是他首次嘗到。
不過是隔著衣物稍微碰到罷了,感覺就如此強烈,倘若能觸及到他的手指及臉龐的話,那不知是何種滋味?
未知的事物總是相當吸引人,更何況是一個陌生男子的身體。
“唉!忘了問他的名字了!庇我圜胫亻沉艘幌率终。可惜,他又不會任何武功,要不他一定得跟上那個人的步伐,逼問出他的名字。
突然,他眼尖的瞧見落在地上的金色物體。
那是一條在黑暗中也散發(fā)著金色光芒的麻繩,尾端還系著一只刻有麒麟圖騰的玉佩。
游亦麟將它拾起,在腦海中搜尋著有關(guān)它的記憶。印象中,他好像見過這條特殊的金麻繩……
“啊!”像是想到什么似的,游亦麟緊握著那條閃著金光的麻繩,“這是那個人腰上的飾品!
游亦麟好像珍藏著什么寶物般的將它捧住,突然又不自覺的笑了下,那副帶點詭異的笑容若讓人瞧見,定會想也不想的快速遠離他。
“呵呵……這一定是上天賜給我的良緣!睈蹜z的在那金色的麻繩上獻上一吻,游亦麟的表情竟變得相當溫柔。
那是連他的親生父母和九位美人妻子所見不到,也絕對想不到的表情。
竟是那樣的無盡柔情。
“我一定要你當我的第十位妻子。不!你一定是我真正的伴侶,是第一個,也是最后一個,所以,我一定要得到你!”
充滿強者氣息的臉上有些許的歡愉,游亦麟緊握著金麻繩,又獻上一吻。
他感覺得出,今后他一定還會再遇見那個人。
那個讓他首次嘗到如此深刻感觸的男人。
夜,還很漫長。
一聲狼嗥響遍天際,卻被一個男子的聲音打斷。
“住嘴,月狼!”樂正剩麒將手中的酒瓶毫不留情的扔向月狼,但卻被月狼輕松的閃躲過。
“你不是很喜歡那個臭小子嗎?還跑回我身邊做什么?滾!我有求你留下來陪我嗎?”手刀狠快的又砍斷一瓶酒的酒頸,樂正剩麒仰頭灌下一口,而后又將酒瓶扔向月狼。
原以為月狼能躲得掉,可那瓶酒卻不偏不倚的丟中月狼,使得它哀號了聲,這也讓樂正剩麒稍微酒醒。
“啊,月狼!”他擔憂的撐起月狼半癱軟的身子,撫掉殘留在它身上的酒漬,霎時,他覺得月狼的身子抱起來竟是那樣溫暖。
“月狼,我不懂為什么你要護著那個男人。”樂正剩麒輕撫著月狼柔軟的毛皮,為它沾濕的部位取暖。
月狼像是相當舒服的抬頭舔了下樂正剩麒的臉龐,好像在道歉一般。
突然,一陣騷動打破了這短暫的寧靜。
數(shù)枝飛箭破空而至,月狼和樂正剩麒卻以更快的速度閃躲開來。
“哈哈哈!真沒想到武林四大高手之一的樂正剩麒也會有人性!”
數(shù)道黑影一躍而下,團團圍住樂正剩麒。
“誰?報上名來!”樂正剩麒緊握著銀嵐,因那一觸即發(fā)的殺意而警戒著。
果然,來者不理會他的問話,二話不說便展開猛攻,樂正剩麒見狀連忙將銀嵐拔出。
“月狼,離遠點!”
語句剛落,樂正剩麒一個旋身,便將其中一人自腰間斬裂為二,再一旋身,便用劍鞘擋住身后的突襲,屈身一刺,毫不留情的再傷一人。
轉(zhuǎn)眼間,先攻的兩人已全部陣亡。
“好身手!边h方的男子笑道:“但不知再來的幾位高手,你是否能撐得住。上!”
他一聲令下,隨即從黑暗中竄出幾名武功看似相當高強的人,自樂正剩麒頭頂上躍下。
鏘鏘幾聲,樂正剩麒勉強擋開他們四、五人的壓頂攻擊,但畢竟同時對付這群高手,仍嫌相當辛苦困難。
現(xiàn)下的樂正剩麒只能假裝逃竄,將他們引至最佳的地點好施展他那以一敵眾的武功。
說巧不巧,此時從河堤邊散步回家的游亦麟正好路過。
游亦麟因為以為在今晚遇到了他命中注定的對象,再加上沾了些酒氣,所以心情大好的哼著小調(diào)漫步著。
突然,聽到自河岸旁傳出好似打斗的聲音。
在好奇心的驅(qū)使下,游亦麟小心翼翼的趴上河堤觀看。
“嘖!天色太暗,看不清楚!
游亦麟小聲喃語,但還是專注的想看清楚那些人的長相。忽然,耳邊傳來陣陣溫濕的熱氣。
“唉,滾遠點,少妨礙本大爺看戲!
游亦麟擰眉朝耳邊揮了下手,卻碰觸到濕熱的軟東西,這讓游亦麟略帶尷尬的回過頭……
入眼的竟是一匹銀白色的狼!
“哇啊!別嚇我呀!月狼!”
游亦麟是看見它額上的金色月印才認出它是他那心上人的心愛寵物——月狼。
他拍了下月狼的鼻尖,問道:“怎么只剩下你?你的主人咧?”游亦麟四處張望,期待著能看到他那末來的第十任老婆的身影。
無奈遍尋不著,暈黃的月色下,除了河水流動的聲音外,就只有在河邊開打的人群所發(fā)出的聲音了。
突然,自河邊打斗的人群中傳出一絲細微的悶哼,耳尖的月狼一聽,便連忙擔憂的抬起頭來。
本想向游亦麟提醒,它的主人就在那群人之中,誰知身旁除了被壓平的草之外,那個男人卻不見了蹤影。
一陣冷風吹過,月狼輕叫了幾聲,四周依舊是一片荒冷的草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