隱密的包廂內(nèi),花葵身著一席白色絲綢袍子,腰間系著鑲玉腰帶,一派神態(tài)自若的與人交談生意。
酒席間,他大啖美食,這酒樓的名菜秦氏薰肉是老饕們的最愛。
“花爺,您嘗嘗這薰肉的味兒是香而不膩、爛而不黏、瘦而不柴的獨特口味!庇榔焐绦械拇罄习褰榻B道,隨即將一碟薰肉推至花爺?shù)难矍,其巴結(jié)奉承的意味昭然若揭。
無人知曉,他也會有這么狗腿的一面;人不得不為五斗米折腰。
“嗯,是好吃。”花葵露出一抹狐貍般的笑容,老謀深算這永旗商行的田老板究竟想要什么。
“花爺……您喜歡么?”
“還可以!彼焯斐陨秸浜N,早已膩了口。清粥小菜的滋味令人懷念--臭老鼠夾給他的兩片菜葉,完全和色香味俱全搭不上邊?,他就是圖個新鮮。
時至晌午,思忖那只臭老鼠會在市集啃饅頭,距離這酒樓不遠!昂恰币话闶芯∶窕蛟S一輩子也沒機會上酒樓吃ㄧ頓好的;何況是個窮光蛋、傻蠢蛋……
“田老板,有話快說,我尚有約!
“呃,這樣啊……”田老板的心中忐忑不安,知道花爺可不好伺候。他立刻報告商行的運作情形,不論是旗下的布匹、南北雜貨、各地運來的奇石古玩、茶葉等等……。
花葵凝神靜聽,心中大約有個底,于是問道:“你想拿回多少商行?”
目前,永旗各大商行的營運已上軌道,蒸蒸日上的生意難免教人眼紅。誰能料想到,三年前的永旗商行因資金周轉(zhuǎn)不良而岌岌可危,瀕臨破產(chǎn)的邊緣。
妖美的眼淡掃田大老板滿腦腸肥的蠢樣,人不過是他私人的一條狗,他需要的是田大老板的生意經(jīng)驗與門路,至于銀兩方面……誰出資,誰才有權(quán)力說話。
花葵先下警告:“你知道我這人是在干什么維生的,若沒有一點手段,還撐不起摘星樓。我有得是人脈讓商行跟著受惠,你只需盡好自己的本份,我不會虧待你!
言下之意,挑明說出永旗商行所交易的客人或批發(fā)商來自誰的牽引。會來摘星樓的客人非富即貴,十個人之中,起碼有八個經(jīng)商,摘星樓一向是賓客們談生意的好地點,而他不過是養(yǎng)條狗來替他出面賺錢。
無人知曉永旗商行的幕后老板是誰;ǹ徧锎罄习寰退阌刑齑蟮哪懽右膊?
無人知曉永旗商行的幕后老板是誰;ǹ徧锎罄习寰退阌刑齑蟮哪懽右膊桓艺f出去。
否則,死路一條,準備去街上當乞丐。
“是是是……”田大老板提袖擦擦額上不斷冒出的冷汗,花爺?shù)囊馑颊f的十分明白,他懂得拿捏分寸。
“等我達成目的,自會讓你擁有幾家商鋪當老本。你可別忘了,咱們有合約在手,里面的內(nèi)容,你還不夠清楚么?”
“不不不,小的夠清楚、夠清楚……”
“那就好!被ǹ沉艘谎圩郎系那寰疲⑽凑幢,頓覺索然無味。
他站起身來,拋下一張銀票,隨即頭也不回的走人。
田大老板待人走出包廂,肥潤的手立刻拾起銀票,瞇縫著眼,仔仔細細、反覆端詳銀票的數(shù)字--“呵呵……”他眉開眼笑的思忖:花爺果然大方。
花葵站在對街觀望臭老鼠正在盛油給客人,買油的是一位中年婦女,見臭老鼠收下幾個子兒,低頭數(shù)著數(shù)--中年婦女已經(jīng)離開,他臉上依舊掛著和煦的笑容,略顯癡傻的模樣仿佛得到珍寶似的。
不過是賺了幾個子……
花葵思忖--
自己今日所花費的銀兩遠遠超過臭老鼠一個月所賺來的。
他至賣服飾的商鋪換掉一身粗布衣,買下一身行頭所費不貸,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。
此時,眉心聚攏,是看不順眼臭老鼠的笑容與那份不在乎周遭……
蠢老鼠沒發(fā)現(xiàn)他就站在對面,耀眼的衣裝打扮代表他的身分階級并非平凡,卻吸引不了一只臭老鼠的注意力。
真他奶奶的…臭老鼠是瞎了眼!
花葵頓時燃起莫名奇妙的火氣竄至頭頂--
不自覺的磨磨牙,耳聞附近有人在賣糖葫蘆,花葵想也沒想的走去買糖葫蘆。
“給我兩根糖葫蘆!
賣糖葫蘆的小哥說:“好!碑斚陆唤o客人兩根糖葫蘆。
“只要三文錢!
花葵從衣袖內(nèi)掏出三文錢,欲交給賣糖葫蘆的小哥之際,驟然握緊掌心收回。
“等等……”他緊接著掏出一小錠白銀,交給賣糖葫蘆的小哥,說:“不用找了!
呃,賣糖葫蘆的小哥從未見過出手這么大方的客人,不禁感到驚喜又驚訝。小哥張大了嘴,連聲道謝都忘了說,怔愣的目送長相俊美又一身邪氣的男人越過大街至斜對面……
***
郝古毅赫然看見一身白色的鬼近身,當下反射動作的把擔子一挑,扛起油桶拔腿就跑--鬼鬼鬼……找來了。
他嚇得臉色‘青筍筍’,不顧身上有多疼,趕快逃命要緊。
“對不起……爺爺,我不想聽話,鬼好可怕……”回頭看鬼追上來了,郝古毅閃進小巷道內(nèi),跑道盡頭才發(fā)現(xiàn)這是一條死巷?!
他驚然一叫:“啊,怎沒路了?!”
郝古毅左右觀望,兩旁是墻壁,再抬頭看著一面高墻,緊張之下,他丟下油桶,一腳蹬在上頭,簡直是狗急跳墻的努力攀爬--花葵追上他的時候,不禁愕然愣!
一會兒,他挑眉,薄情的唇勾起一抹惡質(zhì)的笑--臭老鼠真會逃,兩只腳蹬阿蹬的既跨不上墻頭,也踩不著地。
他一腳踹開油桶,偏著頭斜睨臭老鼠究竟爬墻爬得累不累?
真他奶奶的不安份!
臭老鼠躲避債主的功力不到家,花葵搖搖頭,“嘖嘖……”有聲的感到又氣又好笑--貓捉老鼠的樂趣來自于被捉的獵物在做垂死前的徒勞無功。
眼角的馀光瞄到身下的鬼,郝古毅嚇得渾身發(fā)軟,登時沿著墻面摔至地上。
他撫著發(fā)疼的屁股,擰眉抿緊唇瓣沒痛呼出聲。
“你躲什么?”花葵沒好氣的問。睥睨的眼神不帶絲毫的同情,臭老鼠把自己搞得一身臟兮兮又慘兮兮,真他奶奶的怕他得要死……
郝古毅仰起臉來又垂下,“我會怕……”他老實過頭的說。低垂的眼眸瞄到鬼的腳往前踏,渾身抖如秋風落葉的節(jié)節(jié)后退,直到抵上背后的物體才停止。
伸手將滾到墻角的油桶給扶正,剎那又被踢倒--“啊,我的油桶……”郝古毅仰起臉來,清澈的眼里難掩一絲乞求,“不要兇我……我會聽話……”他開始懺悔適才不想聽話的念頭--“我會幫你洗衣服、會添飯、倒水,會幫你脫鞋……”
臭老鼠語無倫次,嚇壞了……連油桶都不要,F(xiàn)在才緊張兮兮的求饒;ǹ皡怼绷寺,“叫什么叫,我不準你在市集賣油,快回家去!
此話一出,郝古毅一陣愕然--鬼不許他賺錢?
花葵自己都感到驚愕--說了什么鬼話,臭老鼠賣不賣油干他屁事?!
“不賣油就沒錢……就買不起藥給爺爺吃,我不要聽你的話,會沒錢……沒東西吃……”他不敢買糖、不敢買好貴的東西、不敢買會下蛋的母雞來養(yǎng)……
“老母雞不會下蛋了……”他好苦惱,“后院子里再也不會有剛出生的小雞,我就看不到好可愛的小雞……”
俊美邪氣的臉上又出現(xiàn)了那么一絲錯愕,“你在說什么蠢話?”沒錢跟老母雞有啥關(guān)系?
難不成傻瓜擔心老母雞沒錢可花?
還是沒看見他數(shù)數(shù),老母雞就不下蛋?
真荒謬……花葵咬咬牙,第三次驚愕自己跟著傻瓜的蠢話去想--雞?!
回去干脆一把捏碎雞的脖子,宰了當加菜。
“我要養(yǎng)爺爺、要養(yǎng)雞、要注意大黃狗來偷雞吃……”郝古毅頓了會兒,試著跟鬼說明白:“我要賣油賺錢!
花葵見他爬去滾回油桶,俊美的臉霎時顯現(xiàn)一絲慍色,隨即脫口而出:“你不用擔心沒錢,我會給你錢!
“呃……為什么?”郝古毅一臉茫然。鬼又沒有買油,為什么要給他錢?
花葵蹲下身子瞧他一臉呆傻,壓根沒聽懂這個中涵義。他信口胡謅一通,“因為我欠你錢。上次你來我的地方睡覺不是有給我錢嗎,現(xiàn)在是我去你家睡覺,就換我必須付錢給你。這樣你懂了沒?”
他可不希望臭老鼠繼續(xù)怕他,都還沒過足癮頭,臭老鼠就不想配合他的游戲,這還有什么樂趣可言。
一向只有他厭倦別人,沒被人給嫌棄的道理。這只臭老鼠都還沒進入狀況就想逃離他的掌控,這怎么行!
花葵遞出兩根糖葫蘆,連哄帶拐:“我還會買糖給你吃!眽蚝昧税。他還沒花錢去拐過誰,只要他勾勾手指頭,多得是一大票的人黏上身來滿足他的需求。
郝古毅看著晃在眼前的糖,他伸出手指一一數(shù)了數(shù),“有十顆糖。”它們的顏色紅紅的,閃著一層亮晶晶的光澤,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!罢娴囊o我吃嗎?”
“當然!
郝古毅點點頭,接過他的糖,心里泛起甜甜的感覺。
花葵隨著他眉開眼笑的表情而消斂了怒意。臭老鼠真是好拐有趣的緊,兩根糖葫蘆就拐了他忘記害怕。
“我會對你好。”天曉得他這句話說的臉不紅、氣不喘。只要能讓臭老鼠不排斥他的觸碰,不會像見鬼似的逃出他的眼里,他不惜說些違心之論來自欺欺人--兵不厭詐,何況是奸商--他承認自己就是。
“怎樣?答應(yīng)了沒?”花葵神采奕奕的妖眼藏笑,應(yīng)驗了黃鼠狼給雞拜年,絕不安好心眼--“快說好!彼叽俚馈
鬼要對他好呢。
猶疑的眼神難掩一絲慌然,他就怕鬼用硬硬的東西戳得他好痛……
郝古毅囁嚅著唇說:“你沒有對我好!惫肀人傻,所以好兇!澳憧刹豢梢曰丶宜X?”他不要跟鬼在一起。
花葵一瞬鐵青了臉色,大掌揪起臭老鼠的衣領(lǐng),提到眼前來--真他奶奶的有膽子敢拒絕他對他的‘特殊待遇’!
嚇!
熱氣連連噴上臉,郝古毅瞠大無辜的眼,低抽了幾口氣--“怎么,我才住一天而已,你就想賴賬?”陰鷙的眼神緊鎖住不知死活的臭老鼠,“我就這么可怕是么?”真是令他火大到極點!
臭老鼠搞不清楚他們之間到底是誰欠誰,破窩已歸他所有,就連臭老鼠也是。
他高興怎么玩,就不許臭老鼠說不!
放大的瞳孔映入鬼討命的恐怖臉色由白變青,一道道冷氣噴上臉,郝古毅登時嚇得三魂七魄一條條的飛到天邊去當無主孤魂。
臭老鼠頓時成了個啞巴……;ǹ諗苛穗y看的神色,薄情的唇緊差寸厘就碰上了他微啟的嘴,垂下妖美的眼,腦中突的竄起一個念頭--好想逞罰他只會說出蠢話的嘴……
嚇!
鬼……會咬人……
郝古毅再度受嚇,三魂七魄通通歸位也不敢亂動,嘴唇吃痛,他肯定鬼有一口尖牙。
輾轉(zhuǎn)嚙咬,薄唇不甚溫柔的磨娑軟綿綿的小嘴,滋味不壞……
花葵松了手中箝制,薄唇也同時離開。
半垂的眼眸細凝那紅腫如兩片香腸似的唇瓣,“呵……”臭老鼠八成沒被誰吻過,他們倆不就半斤八兩。
郝古毅兀自傻愣了好久……。以前只有小雞靠近啄過他的嘴巴,“我的嘴里沒有東西。”
“我檢查過了。”花葵倏地正經(jīng)八百,簡直像冷血老媽子似的惡聲警告:“不準讓別人這么對你,否則……”他湊近臭老鼠的臉龐,兩道殺人目光狠狠瞅著,咬牙切齒道:“我就會把你的臉皮給撕了!”絕不許別人來染指他剛玩上癮的玩具。
臭老鼠是蠢傻瓜,他得事先交代清楚:“你可別讓人脫了褲子玩弄,就只有我可以!
郝古毅終于找回了舌頭,問:“什么是玩弄?”
花葵的臉色一瞬鐵青,虧他身體力行在臭老鼠的身上賣力的汗水淋漓,真他奶奶的不就都白費力氣!澳愫喼鄙档綗o可救藥的地步!我早上怎么對你的?”
“你亂塞東西!焙鹿乓銓嵲拰嵳f。
“我不是尿壺。”他糾正鬼的不正常。
“尿壺就在后院子里!彼俣忍嵝。
“你的身體長得跟別人不一樣,有硬硬的東西,你要去看大夫!彼ㄗh。
隨即他想到重要的事,“你會害大夫長針眼!
花葵怔了怔,臉色由白轉(zhuǎn)青再變黑……待腦中消化臭老鼠所有的蠢話之后,已經(jīng)是一頭昏昏的想撞上眼前的墻。
他驟然提氣嘶吼--“你竟然有辦法蠢到這種地步!”
“噢……”
郝古毅拿著糖葫蘆的雙手捂著嗡嗡作響的耳朵,清澈的眼眸盈滿水水的委屈,貝齒咬著紅腫的唇,要說話又不敢說話的嚅動著。
花葵真想掐死他!
妖美的眼掃向巷子外,不意外他的吼叫聲引來了一群圍觀的民眾正好奇的看著他和臭老鼠--搞什么……。花葵站起身來,雙手環(huán)胸,挑眉問道:“有事么?”他正在讓臭老鼠弄清楚兩人之間的‘奸情’,這干其他人啥屁事!
巷子內(nèi),教人看過一眼就難忘的花爺似乎在欺負賣油的傻子。
不過,誰敢路見不平,拔刀相助還得秤秤自己的斤兩是否惹得起花爺這種人。
最近的酒樓、食肆內(nèi)紛紛為人津津樂道的是摘星樓的花魁--鳳仙姑娘將嫁給有錢的商賈章騰為妻。
也不知打哪來的內(nèi)幕消息指出鳳仙姑娘是為了賣油的傻子而得罪了花爺,才會被花爺給輕易的拱手賣掉。
摘星樓出入的賓客少說一個晚上也有上百人之多,稍有什么風吹草動能不像星火燎原般的傳出么。
這也難怪花爺在找賣油的傻子麻煩。
……人是單純的傻瓜草呢,啥也不懂。就連走在路上被大人或小孩子們?nèi)⌒εc欺負也沒感覺。
早已見怪不怪,好奇的民眾紛紛離去,不敢多瞧熱鬧,以免惹禍上身。
“這還差不多。”花葵碎道。
轉(zhuǎn)身目視那兀自坐在地上發(fā)傻的臭老鼠,話回歸正題,他道:“我說不許你出外賣油,你聽懂了沒?”至于臭老鼠搞不清楚被他硬上,這事會繼續(xù)發(fā)生,他也不急在一時半刻就讓傻瓜明白什么是玩弄。
郝古毅張嘴猶豫了好半晌,看著手中的糖,再再誘惑著他答應(yīng)鬼的要求。
“可是……爺爺說不可以亂拿別人的錢。除非是來買油的大嬸或老婆婆、禿頭的和尚和嘴巴涂得紅紅的老鴇!笨墒菭敔斢址愿浪牴淼脑挕。郝古毅感到好生為難。
“我想賺錢,也想聽話!
花葵也不再刁難他,折衷道:“我讓你去賣油半天。中午就一定要回來。這樣一來,老爺爺平日也有人陪伴。難道你不擔心老爺爺一個人在家萬一不小心跌倒摔斷腿,或是那兒傷著了,該怎么辦?”花葵存心危言聳聽。
老廢物僅是他談判的籌碼,否則,他才懶得搭理老廢物的死活。
哼!他為了拐傻瓜,還真是用盡心機。
郝古毅經(jīng)他一提,一顆心突的彈至喉嚨,緊張兮兮的說:“爺爺會在房里睡覺,中午才會出來吃飯,有時候會和住在附近的老婆婆在屋外講話,萬一……爺爺走路跌倒了……喝!我要趕快回家去看爺爺!
郝古毅一瞬爬起身來,彎身撈起地上的扁擔扛上肩頭,慌慌張張的步出巷子外--壓根忘了鬼的存在,又把鬼拋諸腦后……
花葵站在原地,妖眼一瞇,心中頓覺有點不是滋味……
臭老鼠跑得像飛似的,為了老廢物……
手掌緊緊一握,他不禁惡咒:“老廢物怎不早死算了!”
***
郝爺爺一看見孫子回到家,不禁訝然道:“古毅,你怎會在這時候回來?”該不會是在外頭被人給欺負,還是油已經(jīng)賣完?
“我是回來看爺爺有沒有跌倒。”郝古毅放下油桶,將手中的兩根糖葫蘆擱在桌上。他緊張兮兮的問:“爺爺沒事吧?有沒有跌倒?”
郝古毅彎身撩起爺爺?shù)难澒埽屑毲魄茽敔數(shù)南ドw有沒有受傷。
“沒有破皮……爺爺沒事!苯K于放了心,郝古毅露出一抹笑,把爺爺扶至長凳上坐好,問著:“爺爺吃飯了沒有?”
郝爺爺擱下拐杖,回道:“還沒!
“我去拿饅頭給爺爺吃!
花葵一踏進門,視線捕捉到臭老鼠正好消失在后門口。他不悅的撇撇嘴,對這屋內(nèi)的任何東西皆是看不順眼。
“呃,大爺,您也回來了。”
花葵“嗯!绷寺。漠然的眼神懶得多瞧老廢物一眼。
他坐下來等--臭老鼠該來伺候。
郝古毅從廚房灶上的蒸籠內(nèi)拿出早上就為爺爺準備的午膳,擱上桌后,他笑瞇瞇的說道:“爺爺慢慢吃!
他一屁股坐下,眼里只容得下十顆圓圓的糖,拿起其中一串,伸出小舌舔著糖衣。
“古毅,你哪來的糖葫蘆?”孫子一向不敢亂買東西,他從剛才就納悶怎會有糖吃?
“是我買給他的。”花葵悶聲道。瞪著坐在對面的臭老鼠一臉喜孜孜的蠢樣,真他奶奶的……可愛的緊。
腦中頓時興起歪念頭--想把臭老鼠給拖去房里給奸了!
郝古毅點點頭,咬了一口酸甜的糖葫蘆,潤澤的唇角漾起一道弧線,帶笑的眼眸映入鬼的模樣--似乎沒那么可怕了。
花葵等著他倒茶,見他只顧著吃糖,心想算了。暫時不與計較他的服務(wù)不周。
有老廢物在一旁礙眼,花葵略顯不怏的擰眉。抬頭凝視頂上的橫梁,慎密思忖--該未雨綢繆,尚未玩膩傻瓜蛋之前,他可不想委屈自己容忍這屋內(nèi)會散發(fā)潮濕的霉味。
郝古毅下午并未出門賣油,由于爺爺只剩幾顆牙,嚼食慢吞吞,待爺爺用完午膳,郝古毅已將兩串糖葫蘆吃完。
他收拾碗筷去廚房洗凈后再回來,不禁納悶鬼已經(jīng)不見了。
郝古毅心想鬼八成是回家。
須臾,他完完全全將鬼忘得一干二凈,時間花在后院子里清理雞窩,拔除雜草,把自己搞得一身臟兮兮也樂此不!
花葵離開臭老鼠的破窩,再返回摘星樓的途中,先去找木匠吩咐修繕屋頂?shù)氖乱恕?br />
“花爺,您留的住址不就是賣油的傻子……”木匠鋪的老板倏地住了口。提到傻子兩個字,花爺?shù)哪樕幊恋牧钊四懞?br />
“怎么,人是賣油的傻子,所以老板不想做生意?”
“呃,不是不想,是……”
“是什么?”妖美的眼一瞇,犀利的散發(fā)兩道殺氣。這年約四十出頭的木匠好個狗眼看人低是么?
木匠鋪的老板一提到賣油的傻子,他可是斤斤計較,就怕接了生意會是白做活。
“誰不知道賣油的傻子是窮光蛋一個,一天賣油能凈賺幾個子?在這市集附近有一家制油的鋪子,光是上門的顧客就不少,而傻子的油是向那家鋪子批的,不論怎么賣都是比鋪子的油還要貴上少許。他只能靠著四處兜售,這一天下來,賺得是零零散散的錢,生活上又有個爺爺要扶養(yǎng),他們爺孫倆窮得很,這傻子在市集菜販那兒常撿些不要的菜葉回去,平日連吃都有問題了,哪來的銀兩修繕屋頂;,您是不是記錯了住址?”木匠鋪的老板為花爺解釋那傻子困苦的生活概況,腦中反覆思量,都不會相信花爺跟賣油的傻子會有啥牽扯。
他記得那附近有座大宅院,憑花爺?shù)纳矸荩f不定就是那棟大宅院的主人。
以前,聽不少人道起--
那棟宅子住著大戶人家,光是妻妾與兒女就占了不少人口。后來,也不知是怎么回事,宅院的人口在幾日之內(nèi)通通離開,也陸陸續(xù)續(xù)搬光所有的家當,這宅子一空就是好些年光景,經(jīng)過日曬風吹雨打,少了人氣的宅院是很容易敗壞。
木匠鋪的老板逕自猜測--花爺該不會是買下那棟空宅院,所以一時弄錯了住址。
“你認為是我糊涂?”花葵挑眉問道。
木匠鋪子的老板連連說道:“不敢、不敢。花爺豈是糊涂之人,那賣油的傻子才是!
花葵聞言,額上的青筋瞬間凸起,手掌“喀”的一握,捏碎了木匠鋪老板所招待的一只茶水杯。
揚手一放,“叮叮當當”的聲響在鋪子內(nèi)聽起來格外刺耳。
木匠鋪的老板當場瞠目結(jié)舌的說不出話來。
花葵“哼!”了一聲。“咱們的生意不用做了。”
木匠鋪子的老板怔了會兒,不明白花爺拂袖而去是為哪椿?!
“不是要修繕屋頂嗎……這住址明明弄錯……”他喃喃自語。仍無所覺禍從口出--造成往后的生意漸漸慘淡……
花葵受了一肚子鳥氣,索性也不回摘星樓。
在市集繞了幾圈,買了釘子、鐵槌和幾塊木板材料直接扛回破窩去。
沿路擺著一張很美的臭臉,滿腦子想著那只臭老鼠蠢的教人看不起--真他奶奶的……他叫臭老鼠別出門賣油,自己倒是干起苦差事。
待回到破窩,花葵已是氣歪了臉。隨手將幾塊木板丟在地上,“磅!”的制造出不小聲響。
嚇!
郝古毅在門口驚然受嚇,呆滯了一會兒,才有反應(yīng)。他手抱著一堆雜草跨出屋外,抬頭仰望天色,自言自語:“剛才打雷了嗎……小雞要通通關(guān)起來,才不會跑出來淋雨!
花葵瞧他滿身臟兮兮的都是泥,人是干什么去了?
“你杵在門口發(fā)什么呆?還不滾開!彼麤]好氣的命令。
郝古毅撇過臉來的剎那,很自然的脫口而出:“呃,鬼又回來了……”
花葵的臉色一瞬鐵青,怒瞪很不知死活的臭老鼠,渾厚的嗓門一吼:“還不去倒茶來!”
郝古毅趕忙將手上的雜草一丟,旋身跑進屋內(nèi),倒了一杯水后,耳畔傳來低沉的嗓音--“你的手這么臟,怎不去洗干凈?”花葵來到他身邊提醒。
郝古毅這才驚覺雙手都是泥!拔胰ハ词!
花葵順手抄起杯子,往門外一丟,將臟杯子摔個粉碎。
他一臉陰沉的跟在臭老鼠身后,見臭老鼠在水缸邊舀水洗手,花葵調(diào)回視線,人消失在廚房--赫然傳出老母雞拉拔著嗓門的尖叫,僅是幾秒,聲音驟然停止--“匡啷--”
郝古毅握在手中的水瓢落地,他驚叫:“啊,有大黃狗……”他回頭的剎那,一道人影佇立在廚房通往后院子的門口。
花葵揚手一拋,老母雞的尸體不偏不倚的丟在臭老鼠的腳邊。
嚇!
“我的雞死翹翹了……”
郝古毅垂首看著地上的老母雞,再抬頭望著鬼不說話的模樣--淚花花的眼瞬間模糊了視線,他蹲在地上抱起老母雞軟軟的身體,抽抽噎噎的開口指控道:“你……你把我的……老母雞……弄死翹翹了……”
“死掉就算了!崩夏鸽u被他一把給扭斷頸子;ǹ麩o視于臭老鼠傷不傷心,蠢傻瓜竟然敢叫他鬼……
“我叫葵,不是鬼!
郝古毅把老母雞緊緊的揣入懷里,低著頭不愿多看鬼一眼。他傷心不已的不斷開口堅持道:“你是鬼……你是鬼……是可怕的鬼……”他討厭鬼……
花葵沒再理會臭老鼠盡是說些蠢話來令人惱,仿佛魔音穿腦似的受不了蠢傻瓜不肯閉嘴,他臨走前撂下警告:“以后,你敢再叫我鬼,我就殺光你所有的雞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