姚錦柏一聽,先是目光閃爍,接著又和兩個兒子交換了個眼色!按蟾绮皇且热プ鎵?zāi)莾航o爹上香嗎?我原本打算今天下午和你一起去的,杭州隨時要去都可以,不必急于一時!
“伯父,還是先去給爺爺上香吧!”
“爺爺可是盼了你三十年……”
兩兄弟在一旁幫腔。
“說得也是!币﹀\杉從他們父子三人的眼神中看出異樣,表面上附和!安蝗邕@樣好了,明天早上再去祭拜爹,待會兒我先去街上買送給程家的土儀,以及爹生前愛吃的糕餅,只不過我現(xiàn)在身無分文……”
父子三人互使一個眼色,仿佛在說“早晚都要死,不差這一天”。
“我馬上讓帳房送二十兩銀子來給大哥,再找個奴才陪大哥一起去。”姚錦柏大方地表示,順便讓奴才盯著。
“好!币﹀\杉沒有反對,以免父子三人起了戒心。
半個多時辰后,姚錦杉帶著當(dāng)作前往杭州盤纏的二十兩銀子,和那封要給“徐老爺”的信件。既然答應(yīng)人家就得說到做到,只是不知道對方是否還在人世。
在奴才的陪同下,來到熙來攘往的觀前街,走進(jìn)幾家老字號的糕餅鋪挑挑選選,不時留意負(fù)責(zé)監(jiān)視自己行動的奴才,最后抓住機會,出其不意地甩掉對方。
“人呢?怎么不見了?”奴才慌張地嚷道。
不過一眨眼工夫就把人給跟丟了,回去無法交代,奴才自然心急如焚,趕緊來來回回地尋找。
躲在隱蔽處的姚錦杉見對方往另一頭跑去,便朝反方向離開,才走沒幾步,他突然靈機一動,雇了一頂轎子,剛起轎沒多久,正好和那名奴才擦身而過,也順利地離開蘇州。
爹,請恕孩兒不孝,等我奪回屬于自己的一切,才有臉到墳前跟您請罪。姚錦杉在心中這么發(fā)誓。
第2章(1)
她正在作夢。
打從出生到現(xiàn)在,童蕓香天天都作著同樣的夢,隨著年齡增長,夢境也越來越清晰,這種現(xiàn)象到底是好還是壞,她并不大清楚,只是最初還會恐懼不安,此刻已經(jīng)能用平常心看待。
“我詛咒你……下輩子有一張丑到見不得人的臉……”
最近她終于得以看清夢中少婦的長相,清秀的五官上布滿妒忌等復(fù)雜的情緒,用惡毒的口吻詛咒自己,讓她強烈地感受到對方有多么痛恨她。
童蕓香注視對方,張開唇瓣,想要出聲叫喚,不知怎么的,她就是有一種感覺,這名少婦是自己認(rèn)識的人。
記得她叫……叫……只差一點點,就可以想起來了……
“二姊、二姊!”
她感覺到有人在叫她,身子被用力搖晃著。
“嗯……”童蕓香蹙了下眉心,從夢中醒來,微微掀開眼皮,瞅著坐在床沿的三妹,腦袋還沒有完全清醒!霸趺戳耍俊
童玉繡一臉沒好氣。“還怎么了?都快午時了,二姊怎么還在睡?”
“快午時了?”她心頭一驚,連忙坐起身,才發(fā)現(xiàn)自己連身上的襖裙都沒脫就和衣躺下。“大概是昨天很晚才就寢,所以睡過頭了!
“又是為了這些木雕?”童玉繡看著二姊下床盥洗,走到窗前的案桌旁,只見上頭堆了不少木屑,還擺著圓刀、斜刀、平刀和三角刀等等工具,另外還有幾只已經(jīng)完成的作品,有小馬、小豬和小鳥。
坐在鏡臺前梳發(fā)的童蕓香隨口回道:“因為有客人急著要,所以就熬夜趕一下。”
她之所以有這么好的手藝,全是祖母手把手親自教出來的,只要沉溺在雕刻里,再多的煩惱都能拋諸腦后,何況賣了錢之后,也可以捐給“郭氏義莊”,幫助一些離鄉(xiāng)在外的游子,讓他們死后能返鄉(xiāng)安葬,還有一些是無人認(rèn)領(lǐng)的遺體,不得不先安置在義莊,等到有人捐棺助葬,才能入土為安。
“二姊就是喜歡做這些東西,才會讓娘不高興,還不如跟我一樣學(xué)習(xí)琴棋書畫,也不怕找不到好婆家。”童玉繡拿起造型可愛的小鳥木雕,左看右看,還是不覺得有趣,便將它扔回桌上!暗襁@些到底有什么好,把手都弄粗了。”
“別用扔的!”童蕓香輕斥一聲,看到自己的心血結(jié)晶被人看輕,自然不大高興。
無端挨了罵,童玉繡鼓了鼓頰,不開心地踱到一旁。
童蕓香將身子轉(zhuǎn)回正面,睇著銅鏡內(nèi)映出的自己,左邊臉頰上有塊紅色胎記,形狀宛如一朵染上鮮血的花,既妖艷,也令人惡心。
“你也知道娘不高興,并不是因為我喜歡木雕的緣故……”母親年輕時便有“第一美人”的稱號,相當(dāng)以自己的容貌為傲,婚后生下三個女兒,大姊和三妹都是美人胚子,就連大哥都有張好看的皮相,唯獨自己例外。雖然五官清秀,但臉上那塊可怕的胎記,任誰見了都會別開臉,不敢多看一眼,要不是祖母護著她,恐怕雙親連大門都不準(zhǔn)她踏出半步。
她伸手摸了摸左頰,露出苦笑,雖然自己并不在意,但旁人就是沒辦法坦然面對,尤其是生下自己的母親,看到她仿佛看到臟東西似的,連正眼都不給一個。
童玉繡口氣不滿。“即便如此,早晚還是要嫁人,否則二姊一直嫁不出去,哪時候才輪得到我?”自己排行最小,真是吃虧。
看著今年不過十五的三妹,擁有的美貌更甚大姊幾分,打從她十二歲起,媒婆都快把家里的門檻踩平了。
“爹娘已經(jīng)幫你談好親事了嗎?”她失笑。
“我還在挑!蓖窭C得意地嬌笑。
童蕓香笑著搖頭!昂,二姊會盡快把自己嫁出去!币皇堑锊煌,她根本不想嫁人,因為她無法相信這世上會有不在意妻子臉上有塊胎記、打從心底接納自己的男人。
“二姊真的沒騙我?”
她想到夢中那名少婦的詛咒,確確實實是針對自己……不對,應(yīng)該說是前世的自己。記得六歲那一年,母親找了位王半仙到家里幫自己算命,鐵口直斷說那個夢就是自己的前世,而臉上這塊胎記便是前世種下的因,結(jié)成今生的果,以至于這一世都不會有姻緣。
“我的前世究竟做了什么?”童蕓香口中喃道。
沒有馬上聽到回答,被嬌寵慣了的童玉繡跺著蓮足,不依地嬌嚷:“二姊有沒有聽到我說話?”
“你說什么?”童蕓香回過神來。
童玉繡扯著她的袖子!岸⒁禳c把自己嫁出去!”
“好、好。”她脫下已經(jīng)起縐的襖裙,換上另外一套,不過都是穿了好幾年的舊衣裳,反觀三妹身上穿的,領(lǐng)口和袖口都有精美華麗的鑲邊,一看就知道是剛裁制好的新衣裳。
聽到二姊親口保證,童玉繡才安下了心。
這時有丫鬟進(jìn)來稟報!疤埗媚镞^去一趟!
“娘找我?”童蕓香臉上一喜。
丫鬟點頭。
“我馬上過去!彼呀(jīng)有好幾個月沒見到母親,就算過去請安,也被擋在門外,不得其門而入。
童玉繡也很好奇母親找二姊做什么,便一塊兒跟了過去。
當(dāng)姊妹倆來到父母居住的園子,才踏進(jìn)寢房,童蕓香便發(fā)現(xiàn)母親瞧見自己進(jìn)門,馬上把目光移開。她的心頭像被針刺了一下,但也只能裝作不在意。
“娘!”童玉繡撲到王氏懷中撒嬌。
王氏撫著么女酷似自己年輕時候的絕美臉蛋,笑臉中帶著寵溺!澳阍趺匆哺軄頊悷狒[?”
“我剛好在二姊那兒,娘找二姊有事?”她問。
聽么女這么問,王氏這才收起笑意,瞟了次女一眼,態(tài)度顯得有些冷淡!笆怯嘘P(guān)你的婚事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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