姚錦杉卻不以為然,見不到父親最后一面、家產(chǎn)被奪、未婚妻改嫁他人,菩薩為何要這么待他?他不止一次這么問過。
“咱們不聊這個,干杯!”今晚與舊識重逢,應該開心才對。
“干杯!”陳卯傻笑地附和。
兩只酒杯輕碰了下,明天的事明天再說。
隔天,姚錦杉在宿醉中醒轉,捧著沉甸甸的腦袋,對于昨晚的記憶有些模糊,直到程家的奴才帶著醒酒茶來敲門,他才下床盥洗。
“什么時辰了?”這個十全是在表弟身邊伺候的人,很忠心。
十全轉身回道:“已經(jīng)是巳時了!
“昨天晚上我是怎么回來的?”姚錦杉發(fā)現(xiàn)身上穿的長袍已經(jīng)脫下,卻不記得是自己寬的衣還是別人。
“是老爺和奴才一起去帶表少爺回來的!笔D了一下!安贿^回耳房時,原本老爺打算送表少爺回新房……”
姚錦杉面露緊張之色!叭缓竽?”表弟明知他們成親至今都不曾同房過,這不是故意添亂嗎?
“表少奶奶前來應門,老爺便說表少爺喝醉了,希望表少奶奶今晚能多費點心思照顧!笔珦(jù)實回道。
他聽完臉都綠了。“結果呢?”
十全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之外!氨砩倌棠叹芙^了。”
“她拒絕了?”姚錦杉錯愕地喃道。
“表少奶奶說表少爺不能睡在她那兒,還說不想讓表少爺誤會她想要乘機占便宜,再以此來要脅!笔辣砩贍敺蚱薹址克贿^其中的緣由并不清楚,當奴才的就是不要多嘴,自然不敢問。
“她真的這么說?”他再確認一次。
為了證明所言不假,十全特別加重語氣!氨砩倌棠檀_實這么說,奴才不敢騙表少爺半個字!
姚錦杉也不是懷疑他,只是有些混亂!拔抑懒恕!
“那奴才去把飯菜端過來!闭f完,十全就出去了。
他坐下來喝了口醒酒茶,揉了揉太陽穴。“若她真的心機重,又懂得算計,就該抓住這個大好機會,再利用它來要脅,但她卻拒絕了?”
他若有所悟地低喃。“她是真的不想再讓我誤會才會這么做?不對,我怎么替她說起話了?可是……事實就是如此,她知道我心里只有玉嫻,不想讓我為難……”
真是這樣嗎?
如果是,那么她之所以用母親的遺物來逼婚,是另有苦衷?
想到這里,姚錦杉覺得這位童家二姑娘似乎不是自己原本想像中的那種人,她跟她的爹娘是不同的。
一直到用過簡單的飯菜,他才走到隔壁的寢房,舉起右手,正要敲門,童蕓香正好開了門出來。
兩人同時愣住。
“昨晚……打擾到你了!边@是姚錦杉變相的道歉。
童蕓香牽動唇角,知道這個男人已經(jīng)聽說她昨天晚上拒絕讓他進房的事,不知他會如何看待她?與其等他指責自己又想玩花樣,想要故意博取他的信任,她還不如先開口!拔艺媸呛蠡,要是答應照顧你一夜,或者趁你喝醉跟你……做成夫妻,就能利用這個把柄來威脅你了!
姚錦杉發(fā)現(xiàn)她在說話時不自覺地轉開目光,不肯直視自己,擺明了口是心非!暗氵是拒絕了!
“那只是做做樣子,別忘了我是個陰險自私的壞女人,滿腦子都在算計別人,不要這么輕易就相信我。”她說著反話。
姚錦杉笑咳一聲。
“你笑什么?”童蕓香嗔惱。
“沒什么!彼褪峭蝗幌胄,沒見過有人這么說自己,這一笑,也漸漸化解心中對這位童家二姑娘原本的憤怒和不滿,不再像之前那般耿耿于懷了!耙驗樽蛱煊龅脚f識,心情一好,才會多喝兩杯,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。”
她不免驚訝,還以為這個男人又會一陣冷嘲熱諷。“我沒有資格過問你的事,不必跟我解釋這么多!
這也是姚錦杉頭一次不帶任何偏見地看著她,想要了解她心里在想些什么,想知道到底發(fā)生了什么,竟讓她不得不威脅一個才剛見面的男子娶她。
見他盯著自己,也不說話,童蕓香以為他是在懷疑自己,不免有些灰心!罢椅矣惺裁词聠幔俊
姚錦杉神情一整!拔摇皇莵砜茨侵煌米!边B他都覺得這個藉口真爛。
“你該不會想把牠要回去?”她讓到一旁,請他進來。
他走到墻邊,蹲下來看著竹籠正在啃草的兔子!俺悄悴幌胍,那就送給小芝麻玩!
“牠是你送給我的,誰都不能搶!蓖|香脫口回道。
一聽,姚錦杉訝異地看著她。“你……”
童蕓香不禁懊惱,這不等于承認自己有多在乎他送的東西嗎?“我是說……這只兔子留在我這兒,我再多觀察一陣子,一定可以刻得更傳神!
“那就留著吧!彼荒苎b作沒聽出來,裝作不知道這位童家二姑娘或許對自己懷有情愫……不,不能往那方面去想,否則他恐怕無法再處之泰然。
她道了聲謝,轉身走回堆滿木屑的桌旁,將完成的細胚拿給他看。“你幫我看看這只兔子雕得怎么樣?”
“不錯,刀工和技法大致上都掌握住了,一旦熟能生巧,會更臻圓熟!币﹀\杉仔細觀看尚未著色上光的木雕兔子,認真下評語。
聽他開口稱贊,童蕓香喜不自勝!笆悄氵@個師父教得好。”
“你要拜我為師嗎?”他挑眉問道。
“請容我拒絕。”童蕓香嬌哼,拜他為師豈不矮上一截了?
姚錦杉低笑!澳沁真是可惜!
“既然兔子已經(jīng)完成,也該送去給客人了……今天你若沒空,我可以拜托表舅母找個婢女陪我走一趟,這點要先跟你說一聲,請你諒解!彼团虏鹊剿牡拙,把還很脆弱的關系又破壞了。
自己真有這么不通情理嗎?
答案當然是有。
他從一開始就不信任她,對她懷有敵意,自然要小心翼翼。
“我陪你去!币﹀\杉聽到自己說。
童蕓香頓時笑逐顏開,兩眼閃閃發(fā)光,即便臉上有胎記,也掩飾不了喜悅和羞澀,這一切都看在他眼底。“你等我一下,我馬上就好……”
“我到外面等!彼行┐掖俚乜绯龇块T。
她喜歡我。
姚錦杉捂著額頭,口中低喃!安辉摪l(fā)現(xiàn)的……”
原來被人喜歡是多么沉重的事。
第5章(1)
這是兩人第二次一起出門。
她很難不去留意到身邊的男人,見姚錦杉沉默不語,不禁猜測自己又是哪里惹他不高興了!澳闶遣皇窃居衅渌氖乱?還是不想陪我出來?”
“為何這么問?”他偏頭問道。
童蕓香瞥他一眼,斟酌用詞。“因為你看起來……好像有心事!
“其實我曾正式拜師,不過很久沒見到他老人家,在想最近要不要回蘇州一趟。”提到蘇州,不免近鄉(xiāng)情怯,心情很是復雜,再說他現(xiàn)在回香山幫,會不會造成兩位師兄的困擾,讓他們以為自己想搶走幫主之位?
她睜著秀眸看他!斑@是為人弟子該做的事,當然應該去,有什么好想的?你總不會在顧慮我吧?”最后故意激他。
“當然不是。”話才出口,姚錦杉突然覺得這么說會不會太過分!拔业囊馑际,其中有各種原因……”
“一日為師,終生為父,有什么原因比去探望師父還要重要?什么都別想,明天早上就出發(fā)!蓖|香替他作決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