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太清楚她背后的用意了，八成是行銷部經(jīng)理通風(fēng)報信，看來他真的應(yīng)該好好的整頓內(nèi)部，讓員工們明白什么叫秉公處理。
“我今晚沒空，改天吧！我在等一通重要的電話，先掛了。”
不等她說話，周雅人掛斷電話，離開前，還特地交代特助，如果學(xué)校再打電話來，務(wù)必請對方改撥他的手機。
“爸拔最討厭，小湊最討厭爸拔了�！弊谲囎拥暮笞�，周子湊不時的抽抽噎噎，對于父親幾分鐘前才來接她這件事耿耿于懷。
她看著小朋友們都被家長接走，天色漸暗，以為自己被丟棄的恐懼不停的發(fā)酵。
“媽咪以前都是站在門口笑著等小湊……小湊要找媽咪，小湊要媽咪�！倍勾蟮难蹨I滑落臉頰，圓圓的臉龐漲紅，“爸拔，小湊要去找媽咪。”
她抱住駕駛座的椅背，試圖要父親聽她說話。
“周子湊，你乖乖的坐好，現(xiàn)在爸拔在開車，這樣很危險�！敝苎湃藝�(yán)厲的說。
爸拔做錯事，還兇人！她又驚又懼，乖乖的坐下，不再吭聲，淚水卻沒停過。媽咪……
周雅人從后視鏡瞧見女兒窩在座位上，小手緊抓著粉紅色的書包，低聲啜泣著，這才驚覺自己剛才太過嚴(yán)厲了。
她才五歲，可不是公司里的部屬。
“小湊，你告訴爸拔，晚餐想吃什么？”
她低垂著頭，靜默不語。
“爸拔不是故意這么晚去接小湊，對不起，你別生爸拔的氣，好不好？”
她依舊不說話。
第4章(2)
當(dāng)車子來到兒子就讀的私立貴族小學(xué)時，校門口空無一人，周雅人掏出手機，沒有未接來電，那么小揚呢？
他連忙向守衛(wèi)打探消息，守衛(wèi)立刻帶領(lǐng)他們父女進入教務(wù)處，教務(wù)主任告訴他，一年級早在下午四點就下課了。
現(xiàn)在都已經(jīng)晚上六點半，小揚去了哪里？周雅人急到臉色發(fā)白。
教務(wù)主任也飽受驚嚇，學(xué)生沒有回到溫暖的家里，還勞動家長前來尋人，更別提這家人可是周雅人，學(xué)校的名譽董事之一，還是現(xiàn)任的家長會長，更重要的是，如果孩子被綁架了，校譽蒙塵，以后誰還敢把孩子送來？
他們學(xué)�？墒且試�(yán)謹(jǐn)、安全為重，畢竟家長非富即貴，學(xué)生當(dāng)然容易成為歹徒下手的目標(biāo)。
“周先生，你先別急，我們已經(jīng)打電話給小揚的班導(dǎo)師……”
“主任，聯(lián)絡(luò)上陳老師了。”負(fù)責(zé)打電話的職員大喊。
“我接！”周雅人上前，接過話筒，“陳老師嗎？我是周宇揚的家長，我們家宇揚還沒有到家，所以我想請問老師，有注意到他被誰接走嗎？”
電話另一端的回答，讓他沉下臉色。
“謝謝老師，我知道了�！�
掛斷電話，周雅人向教務(wù)主任道謝后，帶著周子湊離開。
坐進車子里，他以擴音的方式，打電話回家。
“周府，您好�！�
聽到這稚嫩的聲音，周雅人不禁有些動氣。
“周宇揚，你怎么沒有打電話給我，要我去接你回家？”
“然后等你等到六點四十三分才來接我？”周宇揚邊看手表邊回答。
“你……”
“如果爸爸惱羞成怒，那么我覺得我們暫時不要再針對這個話題討論。我已經(jīng)吃過晚餐了，你只要喂飽小湊就好�！�
“小湊，不吃晚餐會肚子餓，也會長不大喔！這樣好了，爸拔買披薩給你吃，好不好？”
“不要！”
天�。【退阌錾想y纏龜毛的德國客戶，他也不曾有這種力不從心的感覺。周雅人揉著太陽穴，壓抑煩躁的情緒，知道不能兇女兒，要心平氣和，畢竟他有錯在先。
“如果沒事，我要掛電話了�！敝苡顡P冷冷的說。
“等一下，你晚餐吃什么？”或許兒子的晚餐可以勾起女兒的用餐欲望。
“便當(dāng)�！�
“好吃嗎？有什么菜色？”周雅人希望延長和兒子的對話。
“比媽咪做的難吃一百倍，還有一半在廚房的廚余桶里，你回來之后可以看有什么菜色。我要去寫功課了，晚安�！彼苯訏鞌嚯娫�。
這小子……哪壺不開提哪壺！周雅人不悅的看著手機，聽到女兒放聲大哭，嘴里不停的喊著媽咪。
周雅人這輩子沒有這么狼狽過，好不容易才把女兒哄睡，回到書房，剛坐下來，便聽見敲門聲。
不會吧？難道小湊沒有睡著？
不對，如果是小湊，她不會敲門。
“進來�！�
果然，是他那早熟的兒子。
“家庭聯(lián)絡(luò)簿要家長簽名。”周宇揚已經(jīng)換好睡衣，準(zhǔn)備就寢。
“這么早睡覺？”面對小大人似的兒子，周雅人實在不知道應(yīng)該說些什么，他和女兒不同，不是隨便哄一哄便信以為真。
“已經(jīng)十點半，平常我們九點半就睡著了。”
是他的錯覺嗎？周雅人覺得兒子是在指責(zé)他破壞了他們的作息時間。
翻閱著家庭聯(lián)絡(luò)簿，他發(fā)現(xiàn)妻子除了簽名之外，還會和老師分享孩子在家的點滴。
“你在背論語？對古文有興趣？不覺得難嗎？”
“媽咪會講解�！�
“你媽咪怎么可能會？她念國中時，國文考得一塌胡涂�！�
“媽咪說過，不過她也說重新溫習(xí)這些古文，深深感覺到生命神奇的一章，她念過的，我正在朗誦，這是教育的傳承，也是一種特別的經(jīng)驗，我們都樂在其中。”周宇揚口齒清晰的說。
這不是錯覺，兒子對他有很深的不諒解。
“宇揚，在你的眼中，我是怎樣的爸爸？”
周宇揚直視父親，“負(fù)起家計，扛起社會責(zé)任，你是好爸爸和好老板。”
“這些話是誰說的？”
“媽咪�！�
“那么你的想法呢？”
“沒有特別想法。”
兒子對他完全沒有孺慕之情，這算正常嗎？普通六歲孩子應(yīng)該和小湊一樣，畢竟只差一歲，不該差異這么大。
“你認(rèn)為爸爸對媽咪呢？”
“我知道你在外面有女朋友，這種行為叫外遇，所以你想和媽咪離婚，就是為了把外面的女人娶回家�！�
“爸爸會尊重你們的意見�！�
“如果我和小湊不同意，你就不娶嗎？”
“是媽咪教你的？”
周宇揚皺起眉頭，“為什么你總是喜歡問是誰說的，是誰教的？難道我不能獨立思考？媽咪不會一直問我這個，她鼓勵我思考，甚至愿意花時間等我想清楚再回答。對于你再娶的事，媽咪有先告訴我，對方是陳姓阿姨。你可以娶她，但是我不會喊她媽咪，我想她也不稀罕，因為你們會再生小寶寶。只是如果你們再生小朋友的話，我可以搬去和媽咪住嗎？我不希望媽咪孤單一個人�！�
“你怎么會有這種想法？”到底是誰灌輸?shù)�？后面這句話，周雅人沒有問出口。
“感情的事很復(fù)雜，我現(xiàn)在還小，不懂，只知道我永遠只有一個媽咪�！敝苡顡P毫不畏懼的迎視不悅的父親�！傲硗猓瑡屵溆懈嬖V我，你不讓鄒阿姨來家里幫忙照顧我們，你要自己找�！�
“對，爸爸已經(jīng)找到了，這位阿姨姓吳，她明天早上就會來煮早餐。”開玩笑，徐可薇把兒子教成這樣，敵視父親，如果再讓她的眼線入侵，那還得了？！他回家是圖溫暖，可不是延續(xù)諜對諜的緊張氣氛。
“只要請來照顧我們的阿姨可以做得像媽咪一樣，我沒有意見�，F(xiàn)在可以在家庭聯(lián)絡(luò)簿上簽名了嗎？”
周雅人俐落的簽名，然后目送兒子離開書房。
做得像媽咪一樣……這句話明顯就是有陷阱，小鬼難纏，或許不只徐可薇的啟發(fā)性教育，這孩子的悟性也值得期待，但是這么早開竅，她應(yīng)該也教得很辛苦吧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