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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的低語 第六章 作者:喬安娜·林賽
    她終于逃出了那個人間地獄!她趁所有人不注意時,帶著房中所有毯子,帶著渥夫直撞到馬廄去,挑了匹最馴良且體型較正常的棕馬。她知道莊園中總會留有一個暗門,作為抗敵不力時逃亡之用,因為她家中就有。

    找那扇門花了她許多時間,幾乎使她絕望,最后還是渥夫替她找到那扇逃生之門。之后,她快馬奔馳數(shù)小時,直到森林中暗得無法前進,才停下來用隨身的燧石起火過夜。

    有了火后,她放心地派渥夫出去打獵。待它走后,她就卸下馬鞍,用床毯子蓋在馬身上,然后坐在火堆前沉思。她的思緒自然而然又轉(zhuǎn)到塞索身上,她真的很遺憾,當(dāng)初他若肯相信她,一離開洛克斯就帶她去找杭爾夫伯爵,那今天她或許會對他有不同的觀感,除去他的粗魯不談,她甚至也許還會有點喜歡他。

    但實際上卻不是這樣,恨對席維亞乃是陌生的,她不喜歡這種感覺。就算是對哈麗特,她也不曾有過這幺強烈的恨意。她恨的是哈麗特的作為,而非她那個人,塞索為何會使她有這幺強烈的感受?

    席維亞聽見某種逼近的聲響,立即屏住氣息直到看見渥夫由灌木叢底下鉆出來!才松了那口氣。它大有收獲,她迅速準(zhǔn)備好他們的晚餐,餐后她才在火堆旁安頓好,一躺下便立即睡著了,渥夫蜷曲在她腳邊,可是沒過多久,它的低嗥聲就驚醒了她。它的耳朵直立,背上的毛也倒豎起來!然后倏然間竄進漆黑的森林中,奔出她的視線之外,席維亞叫它回去,但它卻不肯聽從,她坐起身,清醒異常。

    她用雙手環(huán)抱住屈起的雙膝,望著渥夫消失的方向,猜測究竟是什幺野生動物吸引了它。這座黑森林中會有野熊嗎?據(jù)她所知,渥夫還沒抵抗過這幺龐大兇殘的敵人。

    當(dāng)她再也聽不見渥夫的聲音時,她開始擔(dān)心了起來。她一再大聲呼喊它,最后忍不住跳起身開始來回踱步。突然間渥夫又溜了回來,她松口長氣,可是當(dāng)她發(fā)覺它并不是單獨回來時,恐懼更加倍地回來了。它身后還跟著一只獵犬,然后是一匹馬。

    用不著看那騎士,席維亞已認出那匹馬。塞索僵直地高坐在馬背上,身著厚重的毛皮外衣。席維亞驚愕地?zé)o以言語也忘了動彈。就連塞索緊抓著一條粗繩下馬,叫喚渥夫過去時,她仍目瞪口呆地看著渥夫毫不反抗地任由繩子套上它的頸項。塞索把繩子系在遠處的樹干上,跟著來的那只獵犬發(fā)覺她用剩的肉,立即享受了起來。

    席維亞看了它半天,這才終于相信這一切是真的,而且明白塞索是怎幺找到她的!她再望向塞索,看見他把渥夫安全地困在樹林那邊,他為何要在開口之前,先綁住她的狗的用意已很明顯。塞索心里懷有可怕的計畫,不能讓渥夫有機會阻止他。想都不想,席維亞就拔腿奔向她的馬。

    可是她的斗篷卻被塞索拉住了,捏住她脖子的手也使她差點嗆住。下一刻里,她已被拋在火邊,雙掌也擦傷了。渥夫開始咆哮,席維亞強忍住奪眶而出的熱淚。她看見塞索的靴子就在她身旁分佇著。她再往上望去,看見他的雙手解開皮帶,再往上移就是他那繃得緊緊的臉孔,她的臉色立即變得慘白。

    席維亞懇求的話還沒說出口,塞索的皮帶已經(jīng)落在她背上,她倒抽一口氣,然后叫了出聲,他緊跟著又抽了她一鞭,她尖叫了起來。在遙遠之處,她聽見渥夫憤怒的噴氣著,接著當(dāng)繩子勒住他的咆哮時發(fā)出的恐怖聲響。

    這時她已縮成一團,屏氣咬牙等著火辣的下一鞭,可是它始終未來,她又不敢抬頭去看塞索,所以不知他已把皮帶甩到一邊,自厭且憤怒地踱開。深吸了好幾口氣,使自己冷靜下來以后,他又回到她身邊,跪了下去。

    塞索將她挽入懷中,由于她需要撫慰,甚至是他的,所以她并沒有抗拒。她的淚水干了,但塞索仍擁著她,撫著她的頭發(fā)。很長的一段時間里,他們誰都沒有開口,最后她推開他,他在她眼中看見了責(zé)疚之色。

    “天殺的!”他咆哮著跳起身,“你還不知悔改?”

    “悔改?”她也吼了回去,“在你這樣對待我之后?”

    “你害我瞎找了一整天,女人,你該受的懲罰不只是這些而已!”

    “被你找到已是我無法忍受的懲罰,”她說道,“可是你才不在乎這些,你就是打定主意要虐待我!”

    “我從沒想要傷害過你!”他憤然吼道,“每次都是你逼我!”

    “哦,當(dāng)然,主人,一切都是我自找的,甚至是我在鞭打我自己。”他舉步逼近她,但她不為所動,“怎幺,我是否得再鞭打我自己,主人?”

    “你這個女人挨了打,居然還敢如此無禮!

    “諾曼雜種!如果我是男人,我會殺了你!”

    突然間,他笑了,“如果你真是男人,小可愛,那我那些甩不掉的思緒就成了罪惡!

    她倒抽一口氣趕忙后退,“我雖然是女人,但你的念頭仍然是罪惡的!

    塞索露發(fā)笑著,“你用不著躲我,席維亞,騎了一天的馬,現(xiàn)在只有睡眠最吸引我!

    席維亞謹慎地看著他由馬邊取食物和毛毯,然后回來先把火生旺,再在火堆旁躺下,“你餓嗎?”

    她大感驚訝,他表現(xiàn)得好似什幺事也沒發(fā)生,“我已經(jīng)吃得很飽了。”

    “對了,你的寵物會供給你食物!比魍蜾追,皺起了眉,“你想,如果我擺脫這只畜牲,你會不會很快又想再逃?少了它替你獵物,你該怎幺辦?”

    “不!”她叫了起來,在他身旁跪下,“渥夫是我所有的一切!

    “你有了我!彼崧曁嵝阉

    她搖搖頭,“你給我的只有痛苦和羞辱,只有渥夫給我溫暖和安慰,我愛它!

    “而你恨我?”

    “你這樣對待我,我怎能不恨你!

    塞索倏地一改表情,“跟我發(fā)誓再也不逃!

    “你會接受一個仆人的承諾,主人?”她嘲諷道。

    “我會接受你的承諾!

    她傲然揚起下巴,“我可以給你,但那只會是謊言,我不會做我無法信守的承諾!

    “他媽的!”他氣得把一根樹枝甩進火里,激使火星亂飛,“那我也無法承諾不再打你,下回你不會有幸穿這幺多衣服!

    “我也不敢指望你會大發(fā)慈悲!”她嗤之以鼻道。

    塞索審視她那怒容,無奈地嘆了口氣,“去睡吧,席維亞!我看得出來跟你是沒理可講的!

    塞索躺下身,但她卻仍跪在原處。過了好半天,她才柔聲說道,“有一件事你可以做,塞索,那樣我就不會逃走了!

    “我知道是什幺事,”他黯然說道,“可是我就是無法遠離你!

    “不是那個,塞索!

    他迅速坐起身,因為她挑起了他的好奇,“是什幺?”

    “派個人去見杭爾夫伯爵,求證我的說詞,我會心甘情愿地待在蒙特維爾等他的回音!

    “假使結(jié)果證實你說謊——然后呢?”

    “你仍然這幺確信我在說謊?”她嚴(yán)肅地問。

    “好吧,為了了結(jié)這檔事,我會派人送信去,但我看不出你會有何希望!

    她笑了,決定采低姿勢。在他派人送信之前,她必須讓他相信她是對的,“這很簡單,如果你派人送了信,就等于是承諾你有可能是錯的,為此我就能忍受一切!

    “哼!”他翻身向火堆而臥,“只有女人才會有這種邏輯。”

    席維亞真想笑,他竟然這幺輕易就接受了謊言!她在離他數(shù)尺遠躺下,很快就睡著了。

    ☆☆☆

    塞索于黎明時便醒了,他仰躺著,越過樹梢若有所思地凝望那魚肚方白的天空。席維亞仍甜睡著,不知自己在她心里掀起怎般的風(fēng)暴。

    他昨天氣的不是她離開他,而是因為她冒險獨自外出。這個小傻瓜很可很會遇上強盜或者有更糟的下場,他也氣蒙特維爾的每個人都知道她逃了。這女孩到底把他怎幺樣了?起初他只想主宰她,而今卻只想保護她。他不了解她給予他的這種感受,有生以來頭一次感到困惑,他甚至還答應(yīng)她荒唐的要求。

    想到他的承諾,塞索不知不覺中緊蹙起眉頭,不管她是否真是貴族出生,或著杭爾夫伯爵喜歡她,而她希望他會幫助她,塞索勢必都將會失去她,這使他心里難過,他雖只與她相識短短數(shù)月,但他已經(jīng)知道自己不愿失去她。

    “該死,該死!”他嘟嚷著,翻身面對這新的一天。

    ☆☆☆

    天黑了他們才回到莊園。她騎了一天半夜逃亡,結(jié)果回來時所費時間卻少了許多。顯然她是路線不清,白走了許多路。不過現(xiàn)在想這些也是無益,她暗自嘆了口氣。

    下馬后將馬帶回馬廄時,她問,“你沒忘記答應(yīng)過我要派人送信的事吧?”

    “沒忘,”塞索嘟嚷著,撥開她的斗篷帽子,拉出她的辮子,一手抓著一根,他把她拉向他,“我也沒忘你本來可以要求我永遠不碰你,而結(jié)果你沒有說!

    “我已經(jīng)說過辦不到。”她窒聲說道。

    “可是你連討價還價都沒試過,小可愛!彼赋。

    “我已經(jīng)得到我想要的,塞索,我只需要再忍受你幾個禮拜就行了。知道我的悲哀將盡,心里總是舒坦許多。”

    “悲哀,嗯?”

    他的唇極輕地碰一下她的,然后是她的臉頰,最后在她耳垂下敏感的地帶。當(dāng)一陣灼熱感在體內(nèi)流竄時,她呻吟了,這時他放開她,不懷好意地笑了。

    “只有再幾個禮拜?我必須好好善用這段時間,是不?”他沒等她回答,就逕自朝通往大廳的邊門走去。席維亞困惑地盯著他的背影,分析自己為何站著不動讓他吻她,她究竟是怎幺了?

    她搖頭快步跟了過去,都是因為他的溫柔,她告訴自己,它總是令她驚訝。

    晚餐時間已過,但大廳里并不空曠。勞瑟和他的家臣們在火邊玩骰子,西塔和伊絲則帶著貼身女仆在一旁做女紅。塞索在門邊等著她,“去拿兩份食物,和我一起上桌吃!碑(dāng)她想抗議時,他舉起一只手指,“我堅持,我們一起來面對暴風(fēng)雨!

    她的腳僵住了,“什幺暴風(fēng)雨?”

    她的臉上倏然閃過的警覺之色使塞索笑了,“你觸犯了重罪,我出去追你時,我那繼母夫人可是氣得七孔生煙,我猜她已嘀咕了一整天你樹下多壞的模樣。要知道,蒙特維爾從未逃過任何一個仆役。”

    席維亞臉色蒼白了,“她——會怎幺處罰我?”

    “西塔?她能怎幺樣?你忘了,我才是你的主人。這回你總算得感激有我的保護!彼麤]給她回答的機會,將手放在她背上,把她推向烹食區(qū),“去吧,我可是個饑餓的男人!

    在其它仆人的臆測眼光下,席維亞不安地捧著兩個木盤和一杯麥酒,朝主桌行去。她看見勞瑟和西塔都過去坐在塞索旁邊。于是放慢腳步,卻仍不免聽見他們的談話。

    “怎幺樣?”西塔問道,“你打算把她吊在院中裸身鞭打示眾嗎?她那恐怖的壞模樣必須立刻糾正!

    “這里沒有你的事,老婆。”勞瑟先開口。

    “怎幺沒我的事,”西塔忿忿地叫了起來,“他把那個法國婊子帶回來,她的忤逆不道已經(jīng)困擾了我的仆人,現(xiàn)在她不但逃跑,而且還偷竊!我有權(quán)要求——”

    席維亞驚愕地將木盤掉在桌上,麥酒也灑了,她睜大著滿含恐懼的藍眸望向塞索,“我沒有偷東西!

    “你總不能說那匹馬是你的吧!彼p聲說道。

    席維亞覺得雙膝一軟,塞索迅速抓住她,扶她在身旁坐下。她會受到什幺樣的處罰?偷食物的代價一般都是剁一只手。但一匹馬呢?馬就是武士的生命,更是動物中身價最高的,比個仆人還有價值,甚至比塊地更有價值!一個自由的仆人會很樂意賣掉農(nóng)莊換一匹馬,因為馬就是財富的象征,更能提高一個人的身分地位。偷一匹馬的罪不下于謀殺,而偷馬的換作是個奴隸其罪更是不可思議。

    當(dāng)他看見席維亞真的有多害怕時,他不再覺得有趣了,“別擔(dān)心,木已成舟,再擔(dān)心也沒用!

    “我……我不是故意要偷竊!彼@惶地低語,“我沒想到——我是說——我牽走那匹馬時,并沒有想到我是在偷竊。以前我從來不需要求人家給我馬……塞索,救救我!”

    她開始哭了起來,塞索不由得自責(zé)害她不必要地恐懼,“席維亞,冷靜點。你用不著害怕,你是偷了一匹馬,但它是葛伊爵士的,他不會追究這件事的!

    “可是——”

    “沒有可是,”他柔聲說道,“我出去追你之前跟葛伊談過,他最關(guān)心的是你,不是他的馬,他不會要求處罰你的!

    “真的?”

    “嗯,真的!

    “作夢!”西塔插口道,灰眸惡毒地盯著席維亞,“葛伊或許不處罰你,我可是不能放過你!

    “你以為你是誰,有資格命令我?”塞索不客氣地說。

    西塔一張臉漲成了醬紅色,“你居然還護著這個婊子!怎幺?她迷住了你嗎?”

    “我并沒有護著她,我已經(jīng)處罰過她了!

    “就算是有,也不算夠!”西塔嗤之以鼻道,“她行動自若,根本沒有痛苦的樣子!”

    塞索緩綬站起身,眼中出現(xiàn)了威脅的光芒,“你是在懷疑我嗎,夫人?你也想嘗嘗席維亞身受的滋味嗎?”他探手向他的皮帶。西塔蒼白了臉,趕忙轉(zhuǎn)向勞瑟,他根本沒看她一眼,僅一逕盯著他的兒子。

    “勞瑟!”

    “哎呀,別來找我,老婆。我警告過你這不關(guān)你的事,是你自己還要去刺激他,你真是向來不知道進退!

    當(dāng)塞索向西塔邁進一步時,她已顧不得尊嚴(yán)地跳起身,鼠竄而去了,勞瑟看在眼里大笑不已。

    “干得好!真過癮!”勞瑟激賞地拍拍塞索的肩膀,“她已經(jīng)有好多年沒嘗過我的拳頭,有點得意忘形了!

    “我走了,西塔稱心如意了吧?”塞索回座端起麥酒。

    勞瑟聳聳肩,“我才懶得管那幺多!

    塞索未再多言,改而攻擊他的食物,又上了好幾杯麥酒后,勞瑟打量起席維亞。

    “你沒吃多少東西嘛,女仆,是不是不合胃口?”

    “恐怕是我沒有食欲,閣下!毕S亞輕聲答道。

    “這怎幺成,”勞瑟沖著她笑著,“像你這樣嬌弱的女孩子,若想對抗我兒子就需要有力氣!

    “謝謝你的忠告,閣下!

    塞索狠狠地瞪他父親一眼,逗得勞瑟開懷大笑。又喝了一杯麥酒后,勞瑟傾身向前,嚴(yán)肅地說,“我那頑固的家臣知道你回來了嗎?”

    塞索迎視他,“就由你通知他好了!

    勞瑟花白的眉毛全擠到一塊兒去了,“你重新考慮過嗎?”

    “這事由不得我重新考慮,他呢?”

    “沒有!眲谏銖姵姓J,“我真不了解這孩子為什幺這幺固執(zhí)!

    “他只不過是堅守自己的信念而已!

    “可是他向來崇拜你,我真不敢相信會有今天這種事發(fā)生!

    “你要我怎幺樣?”塞索不悅地問,“拒絕他的挑戰(zhàn)?”

    “當(dāng)然不是,如果大家再好好溝通一下,總能避免流血事件發(fā)生……”

    “算了吧!”塞索爆發(fā)了,“別以為我比你喜歡這件事,我已經(jīng)盡力跟他理論過,可是他就是不肯改變主意!

    “你會嗎?”

    “不會。”

    勞瑟搖起了頭,“你知道,她可以阻止這件事發(fā)生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會要她這幺做!

    席維亞按捺不住了,“『她』是誰?”

    “就是你,女仆!眲谏鸬馈

    塞索兩手一拍桌子,“你非要當(dāng)著她的面討論這事嗎?”

    “你是說她不知情?”勞瑟難以置信地說。

    “她不知道!

    “那你應(yīng)該告訴她!

    “告訴我什幺?”席維亞問,但兩個人都不理她。

    “算了吧,她比你我加起來還要頑固百倍!

    勞瑟放下酒杯僵硬地站起身離開了他們。顯然她很不高興,現(xiàn)在只剩下他們兩人,她等著他解釋,但他什幺也沒說,更沒看她一眼。

    “怎幺樣,你到底是說不說?”

    “把你的晚餐吃完,席維亞,然后我送你回房去!

    “塞索!誰向你挑戰(zhàn)?”

    他惱怒的目光使她瑟縮了一下,“如果你不想吃了,那我們走吧!比骶局氖直,硬把她拖出大廳穿過中庭,到了她的房門口,他一腳踢開房門,將她推了進去。

    他也跟著進去,注意到那炭爐,以及她的行囊已由馬廄拿過來,室內(nèi)光線明亮,鑲在壁上的油燈已點燃,“似乎有人在服侍你嘛,”他氣憤地說,“如果西塔知道她的仆人中,竟有人侍候我的仆人,那可憐的老家伙就要倒大楣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并沒有要求他們侍候我。”

    “你用不著開口,”他冷聲道,“你這種態(tài)度已經(jīng)震懾住沒你幸運的仆人!

    “幸運?我?”

    “當(dāng)然。”他銳聲說道,“一天下來你不會渾身疼痛無力,你的雙手也不會至少每周流一次血,你除了侍候我外,用不若再侍候一大群人。你過的正是貴族小姐般的生活。”他轉(zhuǎn)身欲去,但席維亞已搶先關(guān)上了房門。

    “塞索,等一下!彼鎸χ,雙手壓在門上,堵住他的路,“你還沒告訴我,究竟是誰向你挑戰(zhàn),我必須知道!”

    “為什幺?”他蹙眉,“這樣你就能得意了?”

    “拜托你,塞索!”她懇求他,“是不是葛伊爵士?”

    “當(dāng)然是葛伊爵士!”他吼道,“現(xiàn)在你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煩吧?!”

    “我發(fā)誓我從來沒存心惹麻煩,塞索。”她誠心誠意說道,“我只是把真相告訴他,我并沒主動去找葛伊爵士,是他來找我談話,以為我是這里的客人,還稱呼我為小姐,塞索,他原先根本不知道我的事!

    “你理所當(dāng)然就利用他的誤解。你還告訴他,我是違背你的意愿硬把你帶到這里來的。你簡直把我說成了惡棍!”

    “你本來就是個惡棍!”

    “上帝!”他爆發(fā)了,“跟你這個人根本沒話好談。”塞索伸手去拉門,可是席維亞卻用雙手緊抓住他手臂。

    “塞索!你如果早告訴我,我可以使你心安。”

    “你知道了什幺秘密?”他瞇起了眼。

    “我只知道不會有決斗之事發(fā)生!彼寥话浩鹣骂h。

    她的自負讓塞索笑了,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,“你倒說說看,為什幺不會發(fā)生。”

    “因為我不許它發(fā)生!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她。

    “有什幺好驚訝的?”

    “你不許它發(fā)生?”

    “我可是說正經(jīng)的,塞索,我絕不允許自己成為流血事件的始作俑者!”

    塞索譏諷地笑了,“真可惜你沒有早點考慮這點!

    “現(xiàn)在也不晚!

    “哦,已經(jīng)太遲了,小可愛。”他輕觸她的面頰,“你想要個正義之士,而今你有了,葛伊相信你,所以他愿為你而戰(zhàn)!

    席維亞警覺了,“可是我并沒有要他這幺做!我去跟他說!”

    “席維亞,我真的希望事情有這幺簡單,葛伊無法容忍我這樣對待一位貴族千金,他是我所見過心地最耿直的人,除了為你一戰(zhàn)外,他不會滿足的。”

    “他一定會聽我的。”

    “哦,席維亞,你不但美而且還純真稚氣!

    “可是你父親說我可以阻止這場決斗!彼械,“告訴我,我必須怎幺做!

    “你不會猜嗎?”塞索沉聲地哺道。

    過了一會兒,她愕然地睜大眼避開他,“絕不!”

    “這是唯一的辦法,席維亞。如果你不承認你說謊,葛伊無論如何會堅持為你而戰(zhàn),而我很可能會殺了我最好的朋友!

    “可是我并沒有說謊!”

    “你就不能咽下驕傲一次?”

    “你會嗎?”

    “我已經(jīng)做了,我本決定不把你牽扯進來,現(xiàn)在卻又要求你這幺做,我從小和葛伊一起長大,早已習(xí)慣保護他,不受比他個子大的人欺凌。我把他視為從未有過的弟兄般愛他,我真的不愿和他決斗。”

    席維亞緩緩轉(zhuǎn)身,悲哀地看塞索一眼,“好吧,我會照你說的去做!

    “光告訴他你說謊還不夠,”塞索輕聲警告,“你必須設(shè)法使他信服。”

    “我會的,帶我去找他吧!彼鋈秽皣@道。

    “我會帶他來這里!

    席維亞坐在床緣等待著,覺得整個人像被抽空似地麻木又筋疲力竭。她除了說謊外別無選擇馀地,她不能讓塞索傷他的朋友,或許甚至殺了他,她迅速脫掉斗篷和兩件外袍,很快地塞索就帶著困惑的葛伊爵士回來。席維亞深吸口氣然后轉(zhuǎn)身,雙手緊張地互絞著。

    葛伊上前向她行禮,綠眸中一本正經(jīng),“塞索說你想見我!

    “是有點急事,”她柔聲應(yīng)道,看著塞索,“你可以離開一下嗎?我想跟葛伊爵士單獨談!

    “不,”塞索關(guān)上房門,倚在門板上,“我留在這里!

    席維亞怒目瞪著塞索,可惜她現(xiàn)在不能冒險爭執(zhí)。

    她怯怯地對葛伊爵士一笑,“請坐,”她指著窄床,“抱歉,我恐怕無法供椅子給你!

    葛伊坐下,環(huán)顧了四周后說道,“你就睡在這里?”她還來不及開口,他就狠狠地瞪了塞索一眼。

    “這房間非常舒適,”席維亞迅速說道,“再好的我恐怕還住不慣!

    “怎幺會——”

    “葛伊爵士,請聽我說!彼驍嗨,在他身旁坐下,眼睛卻不敢看向他,“抱歉,我不該拿我那孩子氣的白日夢來煩擾你!

    “什幺白日夢?”

    “就是那天在大廳里,我們談的……我跟你說的都是謊話,我經(jīng)常把自己想象成一位貴族小姐,尤其是對我一無所知的男士,我真的很抱歉使你真的相信我,過去我的游戲從未引起任何傷害過!

    葛伊皺了眉,“我看得出來這一定又是塞索在逼你,席維亞小姐!

    “你誤會了,我真的只是席維亞而已,葛伊爵士!彼隙ǖ馗嬖V他,“請原諒我如此大膽無禮,但我真的無法再讓這誤會繼續(xù)下去。我生來就是個仆人,當(dāng)我知道你因為我愚蠢的游戲而向我的主人挑戰(zhàn)時,我真嚇壞了,我懇求他帶你來這里,趁一切還未太遲之前趕緊把誤會澄清。你絕不能因為我而決斗,我根本沒有說實話!

    葛伊的眸中滿含疑惑,“你為我如此貶抑自己,實在令我受寵若驚,你真是個仁慈的人,小姐!

    “你不相信我?”她倒抽了口氣。

    “一點也不!彼麚(jù)實以答。

    “那你就是個傻瓜!”

    “這就是啦,”他勝利地笑了,“你若真只是個仆人,怎幺敢如此對我說話!

    席維亞跳起身望向塞索,但他只旁觀而無意援手。她深吸口氣,真不知該如何說服這年輕的武士,她深知這場比武會結(jié)束了他的性命。繼之,當(dāng)她發(fā)現(xiàn)塞索貪婪地打量她時,她有了靈感。

    她旋身面向葛伊,雙手支在臀上,一副桀騖不馴的神態(tài),“我可沒說我只是個仆人!你自己瞧瞧我!你以為哪個男人會永遠忽視我的存在!

    “我……我不懂你的意思?”葛伊結(jié)巴了。

    “如果我有時大膽無禮,那是因為我上一任主人平等對待我,我原先可是男爵的情婦,葛伊爵士。”她得意地笑了,“他人老了又孤獨,所以把我寵得不得了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你說洛克斯男爵是你父親!”葛伊叫了起來。

    席維亞心痛了,然而她還有其它選擇嗎?“他倒比較像我父親——當(dāng)然,在床上時除外。如果不相信,你大可以問塞索男爵。他會告訴你,在我被送給他時,我已經(jīng)不是處女了!边@暗示著她是塞索的情婦,但塞索沒說話,所以她又說,“你瞧——他根本沒有否認,F(xiàn)在,你會收回你那荒謬的挑戰(zhàn)嗎?”

    “我不覺得它荒謬!

    老天,她說得還不夠嗎?“那我不妨再告訴你一件事,我現(xiàn)在這個主人正是我心儀已久的典型,他是個強悍勇猛的好情人,我很高興能和他在一起。”

    葛伊迅速跳起身,“那你為什幺還要逃跑?”

    席維亞一時沒準(zhǔn)備,失了神。她猶豫片刻,說道,“求求你,葛伊爵士,不要逼我在他面前說!

    “我堅持。”

    她絞著雙手,眼睛盯著地板,佯裝一副確實很尷尬的模樣,然后傾身向前耳語道,“他帶我來這里時,我并不知道艾蜜莉的事。當(dāng)我知道她曾是他的情婦,現(xiàn)在仍覬覦著他,我就害怕他會把我打入冷宮。我受不了,所以只有逃走。”

    “你為什幺不要讓他知道這些?”

    “難道你看不出來我愛他?我已坦承太多不想讓他知道的事,若再讓他知道我愛他,他還會有挑戰(zhàn)的感覺嗎?他會厭倦我,轉(zhuǎn)而去找他人!

    葛伊眼神莫測高深地看著她,他的懷疑使她緊張不安,她不但疲倦,而且瀕于尖叫這全是謊言的邊緣。她到底還要再怎幺屈辱白己,才能解救葛伊爵士自尋死路?

    葛伊終于踱離她,她解脫地轉(zhuǎn)身。他是不會再相信她了,現(xiàn)在他又會對她有何解釋?她唯一能做的只是不哭出聲,一再的屈辱貶抑已成了她生命的一部分。

    “現(xiàn)在已無必要為榮譽與你而戰(zhàn),塞索,既然你帶我來聽她解釋,我想你也會接受我的道歉吧?”

    席維亞未轉(zhuǎn)身去看塞索點頭,她已受盡屈辱,實在不想再面對任何人。她只希望他們走,屏著氣息地等待房門開了又關(guān)。一聽見房門關(guān)上,她就投身在窄床上,哭出她的悲哀。

    多幺恐怖的謊言,雖然是為了解救一個年輕人的性命,但那樣侮辱她父親實屬大逆不道。還有她那樣恬不知恥地崇拜塞索,更是……那些謊言都是打哪兒冒出來的?她怎幺會突然間有了那番說詞?

    “真的這幺痛苦嗎,席維亞?”

    她愕然轉(zhuǎn)身看見塞索就站在她床邊,“你為什幺還不走?”她問,“走開!”她把臉再次埋進枕頭里,哭得更厲害。塞索實在受不了了。女人的眼淚從來不曾打動他的心,但是現(xiàn)在……他轉(zhuǎn)身想走,突然又改變主意在床邊坐下,將她擁入懷中。

    席維亞在他的懷中拚命掙扎。她不要他的安慰,她只要一人獨噬那悲哀。塞索輕柔地擁著她,怎也不肯放開她。最后席維亞終于放棄掙扎,甚至把臉頰貼在他胸前,淚水濡濕了他的衣衫,他輕輕搖著她,雙手撫著她后背,她的發(fā)?墒撬跻膊豢贤V箍奁,那悲哀的哭聲簡直撕碎了他的心。

    “哦,席維亞,別哭了!彼崧晳┣笏,吻著她的臉頰,“我實在不忍心聽你哭得這幺傷心。”

    席維亞不知道是怎幺發(fā)生的,但塞索的唇已罩住她的,而她竟無力阻止他。他的唇溫暖,帶著她的淚水的咸味。當(dāng)他開始去除她的衣衫時,她知道要想阻止他已太遲,而且她非但未抗拒他,她的心甚至還和自己的矜持交戰(zhàn),他們都知道,今晚她是他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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