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詛咒 第四章 作者:末回
    從蓉說得肯定,沈拓卻不愿相信,也是,害怕相信。

    量重要的東西,對于忱拓而言就是信任,他最重要的人,就是他所愛的人,程涉。

    他無法去懷疑程涉,他甚至想像不到程涉會有什么在瞞著他,在欺騙他。

    不可能,絕對不可能!

    讓他懷疑他的涉,他寧可不相信所謂的塔羅牌,就算從蓉說得肯定,但她不過是只見過一次面的陌生人。

    而他跟涉,是對彼此忠貞的情侶!

    所以,他怎么能去相信!

    ——不愿相信。

    雨還在下。

    雨水由傘頂落下,落在地上,濺起一朵朵水花。

    沉默的沈拓從街頭走到另一頭。

    路邊,商店的櫥窗映照著路人行行色色的身影。

    原本只是無心,但無心一瞄卻引來波濤,心海剎那洶涌澎湃。

    是他。

    在櫥窗里映照出來的白色身影令沈拓震撼。

    震撼的原團始終不明,就如同與生俱來。

    他看著身影映在櫥窗里的他,他看著舉著傘盯著自己的他。

    一個震驚,一個寧靜。

    視線在鏡子上相對。

    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感頓時排山倒!u來——

    倏地回頭。

    身后的那抹白色的身影卻已經(jīng)無影無蹤。

    為什么?

    不能抗拒心中莫名翻滾的失落,沈拓在心底咒罵。

    你該死的為什么總出現(xiàn)在我最沒有防備的時候!

    所以,我才會這么措手不及——

    沈拓,用這個理由解釋他見到那個白色的人兒時,內(nèi)心過度的震撼。

    風(fēng),突然猛烈地吹來,吹飛了猝不及防的沈拓手中的傘。

    傘從他手里飛到了街道的另一邊,在風(fēng)的吹揚下,不斷飛滾。

    望著離自己越來越遠(yuǎn)的傘,沈拓沒有去追。

    他突然感覺,有什么離自己遠(yuǎn)去了。

    一件他最重要的東西,漸漸遠(yuǎn)離。

    ***

    「——現(xiàn)在報導(dǎo)最新新聞,今天午時十一點零七分,一名街道清潔工打掃街道時在我市中心廣場的園林區(qū)發(fā)現(xiàn)一具男性尸體。根據(jù)案發(fā)地點的布置,與前兩次兇殺案一起明顯為同一人所為——今天發(fā)現(xiàn)的這具男性尸體左腿被人用利器砍斷,放置在一張紫色的布匹上——警方一直盡力于這件案件的調(diào)查,兇手的行事大膽與謹(jǐn)慎,令警方一直找不出殺人兇手——在此,警方告誡廣大市民,在兇手未被逮捕歸案前,外出要小心——」

    回到車子里的沈拓打開收音機只是想聽一些音樂緩解一下內(nèi)心的紛亂,卻沒想,聽到了更讓他驚撼的事情。

    全身無力地靠在車椅上,沈拓幽遠(yuǎn)的黑瞳滿是復(fù)雜。

    許久,沉默著的沈拓踩動油門,駛車離開。

    不要懷疑我對你的愛。

    我愛你,從身體到靈魂——

    就算這個世界崩潰,我堅信,我的愛依舊存在。

    那么你呢?

    你不會知道我的這份永不抹滅的愛——

    不會知道,有一人愛你,接近瘋狂。

    只想,讓你完完全全,成為我一個人的……

    怎么了呢?

    雨已經(jīng)下了整整一天,為什么還在下?

    放眼望去,沉重的天空,濕卻的世界,清冷的空氣,讓人的心情都變得低迷。

    時間才剛剛六點多一些。

    但天地間,就已經(jīng)被包裹上了灰暗的色澤。

    亮起的路燈,車燈在淅淅瀝瀝的雨中,朦朦朧朧。

    世間一切,被誰神秘的關(guān)在一個籠子里,真實,被放在了籠子外,晴空萬里的地方。

    只是在沉默,但嘆息時的凝重卻一直困擾住沈拓。

    車子在雨中平穩(wěn)地行駛,車子良好的隔音設(shè)施把雨打在地上的沙沙聲擋阻在外面。過分的寧靜,讓沈拓感到莫名的涼意。

    ——已經(jīng)關(guān)了空調(diào)的。吭趺催@么冷?

    一這么想,沈拓的腦海就突然閃過不久前才聽到的那則新聞——

    更冷了,周遭的空氣。

    冷到,一滴冷汗從沈拓的額流下他的臉,再滴到他的衣服上。

    是心理作用嗎?

    他似乎聽到車后座有什么聲音在響……

    沈拓想回頭確認(rèn)一下,可他的脖子在這時變得格外僵硬,不用說回頭,連動一下都不能。

    他死死地盯著車窗外的路面。他告訴自己,他聽到的聲音,不過是他的錯覺,沒錯,是他的錯覺。

    只是錯覺……

    卻,像是在跟沈拓唱反調(diào),車后座發(fā)出的怪異聲音更響了。

    一聲一聲,被什么碰撞的聲音打擊著他的心,一點一點,侵蝕他的意志。

    冷汗,不知何時冒出,不時滴下,無聲無息。

    不是不是不是不是——

    忍無可忍,更何況也不是那種一朝被蛇咬,十年怕井繩的人。就算下意識的,有些畏瑟,卻也不會害怕到連看都不敢吧?

    心中一陣掙扎,沈拓最后下定決心,收收神,倏地回過頭——

    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應(yīng)該松一口氣,原來—直在他車后座制造聲響的。是他放在車座上的文件夾。

    原先堆在—起的文件夾在車子的行駛過程中已經(jīng)散開,亂成一團,有好幾個文件夾已經(jīng)掉到車上,撞擊著車門,制造出聲響。

    不自覺地用手抹臉,沈拓這才發(fā)覺,他已經(jīng)汗水淋漓。

    真的松了一口氣,想著,應(yīng)該不會發(fā)生什么的沈拓回過頭——

    車前窗上,那個咧嘴在笑的人頭赫然出現(xiàn)在沈拓眼前!

    它長長的頭發(fā)在雨中飛舞,布滿了沈拓眼前的車窗——

    驚悸地沈拓下意識的轉(zhuǎn)動方向盤,想逃離它。逃離它瞬間充斥他的聽覺的詭異笑聲。

    「嘻嘻嘻——」

    它猖狂地笑著,在笑沈拓的無能為力。

    還在為人頭的赫然出現(xiàn)感到驚悚,急馳的車窗突然被什么用力拍打,扭頭看去,一條發(fā)青的手臂正在用力拍打著他緊閉的車窗……

    沈拓呼吸一窒,驚慌失措之下緊急煞車。拉出車胎打磨在地上的制耳聲音。

    就如同沈拓的突然停車,方才還在糾纏住他的一切。突然消失。

    一切,寧靜得仿佛剛剛什么都沒有發(fā)生——

    可心中仍然悸動紊亂的心跳告訴他,剛剛所見的一切不是他的幻覺,

    不愿停息半分,連喘個息都不肯。咬咬牙,沈拓再次發(fā)動車子,以最快的車速朝前方?jīng)_去。

    這里死寂的氣氛令他不舒服,現(xiàn)在,他只想離開這里。

    越快離開越好!

    就算這種做法,叫做落荒而逃。

    車子飛起來一般,朝前方?jīng)_去——

    卻在下一刻,出現(xiàn)在不遠(yuǎn)處的人讓沈拓錯愕地瞪大眼。

    是他!那個總是一身白衣出現(xiàn)在他面前的少年!

    錯愕過后的下一刻,沈拓的車子離身著白衣的人兒已不到五米!

    煞車已經(jīng)來不及,沈拓只能瘋狂轉(zhuǎn)動方向盤,朝一邊沖去。

    過快的車速讓車子難以操控地像離弦的箭,飛快沖向高速公路的隔離道——

    他有系上安全帶,命大的沒有當(dāng)場斃命。

    但,頭被撞傷了,血液不斷地流到臉上,模糊了沈拓視線。

    感覺不到痛,他掙扎著從被撞得變了形的車子里出來。

    腳一踩到地面,沈拓才感覺到全身被分裂一樣的痛。

    頭很沉,血不斷地涌流,才走不到幾步,沈拓再也支撐不下去的倒下——

    視線越來越模糊,但在連最后一縷光芒都要在視線里黯淡前,他仍竭力看向那個一身白衣的人兒所在的方向。

    沒受到任何損傷的他站在原地平靜地看著倒在地上,血把臉浸染的他。

    卻在沈拓連意識都消失的那一霎,他笑了!

    陷入昏迷前,他的這個笑容,詭秘的,莫名的笑容,深深地烙在了沈拓心中……

    他的這個,高興的笑容。

    ***

    「拓……」

    「拓……」

    輕輕的,柔柔的聲音像和風(fēng)一樣,吹拂而來,讓人有種昏昏欲睡的欲望。

    意識迷離,半夢半醒間。這個聲音雖輕和,卻讓人印象深刻。

    是他么?他的涉在叫他么?

    想醒來回應(yīng)他的,但,眼皮好沉!他怎么也張不開……

    「拓,在你心中,我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呢?」

    怎么樣的人?

    在黑暗的心的角落,沈拓輕輕一笑,是一個溫柔善良、善解人意的人呵,

    「——你不知道吧,其實我很自私!

    什么……

    「我妒忌你的工作,我討厭每一個接近你的人……我恨為了工作不顧一切的你——」

    涉……

    「每一次,你為了你的工作受傷時,我就倍受煎熬。我害怕看到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你,我痛恨你即使受傷,卻仍要把官司打下去的樣子!」

    「……表面上,我支援你,但,我無數(shù)次在心里詛咒你那該死的工作!不只一次,它讓我感受到你會因為它而離開我——」

    「拓,你知道嗎?知道嗎?我好累,當(dāng)一個你知心的愛人好累——」

    「如果可以,我只想對你說,不要你的工作了。我們一起,就兩個人住在一個最接近海的地方,相依為伴,看著海上的日落日出,平平靜靜地過一生!

    「可是不能——面對你時,我只能說,你一定要努力,好好工作。因為,我怕看到你在我與你的工作之間做出的抉擇的那一幕——我懦弱地逃避你會為了你所熱愛的工作離開我的可能——」

    「拓,一點點都不能。我不要離開你,也不要,你離開我。」

    「所以,拓,即使以后我還要繼續(xù)看著你這樣躺在病床上奄奄—息的樣子,我還會在面對你時,對你說,你一定要加油,為了你的工作,你所熱愛的工作……」

    涉……

    黑暗中,誰在嘆息?

    低低沉沉,一聲比一聲壓抑,慢慢凝結(jié)成愁。

    ***

    這次,沈拓所受的傷不是很嚴(yán)重,住院一個星期,確定身上的傷沒有什么大礙后,他便出院了。

    只是,沈拓額頭上被車窗的玻璃割傷的疤痕太深,深到,這個傷會從此伴隨他一生。

    對于這個約有一寸多長的傷痕,沈拓不怎么去在意,反正他不是女人,這種傷口對他而言不算什么。但程涉不同,無數(shù)個他們待在一起的時間,不管是不是他們兩個人的獨處,他都會不時把目光停留在沈拓額頭上的這個傷痕上。

    他深色的眼睛,無限幽遠(yuǎn),包含沒有人能夠讀懂的情感,當(dāng)它凝望某一人或某一物時,會釋放出一種令人感到壓抑的能量。

    ——似乎,能夠在他凝望的那一刻從他的眼里讀出什么,但,望著他只是深遠(yuǎn),卻沒有波動的目光時,讀到的,只是一陣迷茫。

    涉,你在想什么?

    沈拓,一直想問,但問題卻從不曾出口。

    因為程涉是那種不想說,就絕對不會松口的人啊。

    看著我頭上的傷,你到底在想什么?

    疑問,在他的心里慢慢累積——越積越高——

    涉,其實,我喜歡你能任性一些,就如同你在我昏迷時所說的那樣。

    告訴我,你想要我待在你身邊,坐在海岸上,看著日出,然后等待日落。

    突然發(fā)現(xiàn),他們的脾氣好像——

    他是剛毅外表下的倔強,他則是柔情行動中的執(zhí)拗。

    涉,你說,這樣待在我身邊,好累。

    那么,除了疲憊,還有什么呢?

    是什么讓你即使疲憊,卻仍舊愿意與我相伴?

    是愛么?

    我們的愛!

    他對他的愛人撒了謊。

    在他用含著淚光急切的眼望著他時。他面不改色地對他撒了謊。

    「你知道,涉。我這樣與莫穎作對,他不會放過我,他,一定會不擇手段——我會受傷,極有可能就是被人陷害的——」

    他的這個謊言,在他第一次被車撞,在家里被碎開的玻璃割到手,在不久前出車禍時,一直重復(fù)。

    沒有回答,他的謊言過后,望著他的涉,眼睛是沒有波濤的深沉。

    相信他了嗎?

    或是不信?

    涉啊,告訴我你的想法好不好……

    不要再讓我繼續(xù)猜測你的思想。

    你這樣。我也好難受。

    ***

    「沈律師。」

    從一大堆文件中抬頭,沈拓看到了助手小雷的那張娃娃臉,「什么?」

    「你那輛車子已經(jīng)撞到不能再修好了吧?你打算再買一輛車子嗎?」

    沈拓不是很明顯地皺了皺眉。

    這個問題,他從來就沒想過。

    「沈律師,其實我之前就很想說了,你的那輛車子不但破舊,還是那種老式的,為什么你一直不換輛新的呢?」

    「為什么不換……」沈拓喃喃。

    「拓,那輛車子對你而言,一定有什么特殊的意義吧?你很愛惜它呢!」

    還沒有為這個問題找到答案前,程涉突然說過的話回蕩在他的腦海。

    「沈律師?」

    「。俊股蛲赝蝗换剡^神,抬頭對上小雷一雙疑惑的眼。

    「啊,那輛車——是我考上大學(xué)時,我父親送我的。」小雷一定奇怪他剛剛為什么會發(fā)呆吧?

    沈拓一邊想著,一邊回答。

    「原來是這祥,」小雷一臉恍然,「怪不得你那么愛惜那輛車子——對了,沈律師上大學(xué)時就是十年前嘍。那個時候,買一輛車很貴吧?」

    「是啊!股蛲匾恢崩潇o的臉在這時變得柔和,「當(dāng)初,為了買了這輛車子我父親花光了他半輩子的積蓄!

    「啊,看得出來,你的父親一定很愛你!

    「嗯!顾母赣H是典型的中國式的家長,擁有一家之主的嚴(yán)厲,對孩子的疼愛,都放在了循循善誘上。對于他每一次的成功,他的父親都不吝于給他獎勵。

    「沈律師,我記得你是獨生子。獨生子在那個時候很少吧?磥砩蚵蓭熞欢ㄊ窃诟改傅年P(guān)愛下長大的小孩——」

    接下來,小雷在說什么,沈拓沒有再注意聽。

    他突地想起了程涉,想起了他的身世。

    每一次,他跟程涉談及這個話題,他都會把眼睛垂下,幽幽地說:「拓,你真是個幸運的人!

    他的這個語氣,沒有羨慕,沒有妒忌——有的,只是沈拓從來都不懂的安然。

    「沈律師?」

    「什么?」沈拓望向一直站在他的辦公桌前的小雷。

    「你又發(fā)呆了!剐±缀芎喢鞯仃愂。

    「是么?」沈拓不自覺地伸出手按壓鼻梁。

    「沈律師,你是不是工作太累了,要不要休息一下,剩下的文件我?guī)湍阏戆!?br />
    「不用!股蛲鼐芙^,「還是我親自來比較好,這些都是一個星期后在法庭上要用的——」

    「可是,你昨天才剛剛出院……」

    「——也不是很多。我把這些整理完就去休息。」

    望著一臉堅定的沈拓片刻,小雷只能妥協(xié)「好吧,那你一定要休息!

    應(yīng)允了小雷后,沈拓見已經(jīng)沒有什么事要他幫忙,便讓他先出去了。

    最后,偌大的辦公室,只剩下沈拓一個人靜靜工作。

    ***

    下午六點。

    沈拓跟助手小雷一道下班。

    途中,小雷因為忘記帶東西,就跑回去拿了。沈拓便先到電梯前等他。

    沈拓所工作的摟層很少有人會來,到了下班的時候,人更是寥寥可數(shù),現(xiàn)在,沈拓所在的地方除了他,還有一個女人。

    本來是不想理會她的,但女人怪異的舉動讓沈拓不能不對她感到在意。

    女人面對著墻角,一動不動,并且不發(fā)一言。

    望著她許久,想了想后,沈拓決定上前去攀談。

    他想知道,這個女人在這里干什么。

    「女士,你怎么了?」

    特意放緩聲音,沈拓主要是不想嚇到她。

    但,他的好意,她并不領(lǐng)情。

    「女士,你在這里干什么?」第二次,沈拓加重了語氣。

    依舊,他的問話,她沒聽到般毫不理睬,兀自站在墻角黑暗的角落。

    「女士,不管你有什么解不開的煩惱,也不要這樣。你可以跟我說,或許我可以幫助你……」

    說著,沈拓伸出手想放在女人的臂上,把她的身子轉(zhuǎn)過來。

    可,沈拓的手還沒放上她的肩,這個女人突然轉(zhuǎn)過身——

    出現(xiàn)的倏然是一張沒有五官的臉!

    沒有絲毫防備的沈拓驚駭?shù)眠B連后退好幾步——

    「沈律師?」

    「啊!」身后突然有人叫他,他嚇了一眺。

    轉(zhuǎn)過頭,看到身后的人是回辦公室拿東西的小雷時,沈拓著實是松了一口氣。

    「沈律師,你怎么了?臉色怎么這么難看,是不是傷口復(fù)發(fā)了?」盯著沈拓的臉,小雷擔(dān)心地問。

    「不是。我剛剛——」想起剛剛的那一幕,卻在沈拓再次回過頭看去時,有點黑暗的角落什么也沒有。

    「剛剛什么?」

    「小雷,你剛剛有沒有在這里看到一個女人?」感到不可思議,沈拓急切地詢問助手。

    「沒有啊!剐±桌侠蠈崒嵉?fù)u頭,「我從頭到尾都只看到你一個人,剛剛,我還奇怪你對墻角自言自語什么呢?」

    「什么!」沈拓不禁瞪大眼睛。

    「是啊,沈律師。」小雷點頭,然后,他瞄到電梯已經(jīng)上來,連忙跑過去。

    「沈律師,快進來!棺叩诫娞堇,看到沈拓還站在原地發(fā)呆,小雷便沖他叫道。

    「啊,好!拱偎疾坏闷浣,沈拓只好走進電梯。

    當(dāng),電梯門合上時,那個黑暗的墻角,那個方才沈拓見到的女人——又出現(xiàn)了——

    她面對著墻角,一動不動。

    莫名出現(xiàn)在樓道里的風(fēng)吹起她的衣,她的裙——

    這個女人,沒有腳!

    想抓住什么穩(wěn)住身體,可是,什么也握不住,身體就這樣一直往下落——往下落——

    ***

    全身大汗的沈拓倏地張開眼,重重地喘著氣。

    視線模糊地看了一會熟悉的房間,一顆紊亂的心才開始安定。

    一個驚夢,令他感到渾身疲憊不堪。

    感到全身黏膩,他難受地翻身下床。

    可剛剛坐穩(wěn),一陣昏眩感立刻襲卷而來,令他一陣惡心。

    沖到洗手間趴在水槽里不斷嘔吐,卻什么也吐不出來,最后只能虛脫地坐在地上。

    這時,比沈拓早起的程涉走了進來。

    「拓,你怎么了?」當(dāng)他看到沈拓一臉青白,擔(dān)心地蹲到他的面前,著急地問。

    「沒什么,可能是近來有點累!箵u搖頭,沈拓想站起來,卻怎么也使不上勁。

    見狀,程涉無言地讓他靠住自己,支撐他站起來。

    「還好吧,拓?」扶住全身無力的沈拓往房間走去,程涉擔(dān)憂的聲音輕輕響起。

    連回答都顯得有些費力,枕拓只是點了點頭。

    「——你這種樣子——拓,今天你還是不要去上班了,在家休息一下——」

    「不行。」沈拓斷然反對,就算他此時的聲音有氣無力,但他口吻里的堅定依舊讓人難以忽視,「還有兩天而已,就要開庭了,但打官司所需重要的證掘我到現(xiàn)在都沒有收集到。不能再擔(dān)擱了,這兩天,還得抓緊時間再找一下,看能不能找到什么!

    程涉沒有再說話,沉默著把沈拓扶到椅子上坐好后,他才開口:「那么你準(zhǔn)備一下,今天,我送你去上班!

    「那你呢,你不用上班嗎?」他的上班時間比他早啊,如果他送他上班,那他不就是遲到丁嗎?

    「無所謂,為了你,遲到算什么!钩躺鏈厝岬匦χ鎿吹恼Z氣令沈拓又感動又愧疚。

    愧疚他可以為了他忽視自己的工作,而他卻從不曾把工作放下專心陪在他身邊過。

    突然感覺程涉放在他肩上的手移上他的臉,輕輕撫觸,他不禁望向他的臉。

    「拓……」呼喚著他的人的眼睛,顏色更暗了,他呢喃著,撫摸他的臉的手來到他的唇上,「有多久了,你沒有吻我了?」

    是啊,為了工作,他忽視他的愛人好久了。久到,他們接吻時的熱情都快冷卻。

    看著情不自禁的人把臉漸漸貼近自己,在兩人的唇相距不到兩公分時,沈拓說:「涉,我還沒刷牙!

    程涉動作一頓,嗔責(zé)地看了他一眼,怪他破壞氣氛,并在下一刻,他吻上了他。

    「無所謂……」不知道什么時候響起的溫婉的聲音,流轉(zhuǎn)在情動難抑的兩人間,「不管怎么樣,只要你是你,就可以了!

    是呵,我愛的是你,只要你是你,我就不在乎其他。

    ***

    很巧合的,在程涉把車停下,沈拓正走出車子時,他的助手小雷剛剛好也正來到。

    見到沈拓,小雷很興奮地沖了上來。

    「沈律師!」

    看著向他跑過來的小雷,沈拓的表情柔了些,跟了他有段時間的助手,他一直把他當(dāng)成弟弟。

    「沈律師,早安!」一沖到沈拓面前,小雷露出了個大大的笑臉。

    「早安!

    小雷的目光從沈拓的身上移到他身后的車子上,「咦,沈律師,你這么快就買了新車了?」

    「這不是我的車,是——我朋友的,今天他送我來上班!垢±装涯抗庖频缴砗蟮能囎由希谏煌该鞯牟AТ,擋住了坐在駕駛座的人的身影。

    「哦!

    就在這時,另一邊的車門突然打開,程涉從車子上走了下來。

    沈拓挑了挑眉,意外程涉會下車出現(xiàn)在小雷面前。

    小雷則瞪大了眼盯著出現(xiàn)的程涉,他驚訝程涉好看得令人窒息的容貌。

    程涉精致的臉含著完美禮貌的微笑,向小雷走近,站在沈拓身邊。

    「你好,我叫程涉,是拓的朋友。你就是他的助手小雷,雷亦吧。很高興見到你!

    得體的問好,禮貌的笑容,卻讓沈拓覺得渾身不舒服。

    他知道程涉是從商的,社交能力一定很厲害,現(xiàn)在所見,已經(jīng)證實了他的想法。

    現(xiàn)在,漾著面具一般微笑的他,客套的就像一個與他站在兩個世界的陌生人,就算他的這種笑容不是對他,卻依舊令他難受。

    太完美了,就是一種缺憾了。

    「你、你好!」可能是因為程涉的出眾吧,應(yīng)該是見慣大場面的小雷居然局促不安起來。

    「對、對了,我也很高興認(rèn)識你,程涉先生——」

    「叫我程涉就好,叫先生就太見外了。你是拓的朋友,也就是我的朋友啊。」

    「……哪,哪里,我只是沈律師的助手而已,不算是他朋友……」聽程涉這么說,小雷不好意思地搔搔臉頰。

    「涉,你不是要上班嗎,那還不快去!挂恢膘o默的沈拓在這時突然插口。

    程涉不著痕跡,意味深長地看了沈拓一眼。

    小雷沒有覺察到,沈拓卻深深明了。

    你就那么想要我離開嗎?程涉用眼神這么對他說。

    沈拓回避,不看他:「涉,快去吧。遲到久了,對你的工作不好!

    不再看沈拓,程涉笑對小雷:「也好,那我就先離開。下次有機會,我們再好好聊!

    「好!程先——程——」小雷還是找不到合適的,對程涉的稱呼。

    「程涉就好!钩躺婷鞔_地告訴他。

    「嗯!」

    再看一眼沒有把目光放在他身上的沈拓,笑笑,程涉轉(zhuǎn)頭離開。

    打開車門,準(zhǔn)備進車前,他對沈拓說:「拓,下班后我來接你,記得等我!

    終于,沈拓回過頭看著他,沒有回答。

    「我會來的,拓。」探深看了一眼沈拓,程涉進了車,然后,開車離開。

    「沈律師!」

    望著程涉離開的方向發(fā)呆的沈拓,在助手的叫喚下回神。

    「什么?」他問一臉興奮的小雷。

    「你跟程涉先生是怎么認(rèn)識的?」小雷,還是給程涉加上了敬語。

    「我們,是怎么認(rèn)識的?」沈拓挑挑眉,許久不曾想起的記憶突然清晰地出現(xiàn)在他腦海。

    「我跟他——」

    「嗯?」

    沈拓笑笑,舉步向事務(wù)所走去。

    「小雷,你知道磁鐵的磁性么?」

    「誰不知道啊,正極相斥,負(fù)極相吸。 剐±赘纤。

    「那么,我們就是磁鐵相負(fù)的那一極。不知道誰是正誰是負(fù),總是,性格相反的我們意外碰見,然后——」

    「然后?」

    「然后就成了朋友了!」

    「啊?」

    「——等、等等,沈律師,你別走這么快,還有,你到現(xiàn)在都還沒跟我說你和程涉先生是怎么認(rèn)識的啊!」

    他們,是怎么認(rèn)識的?

    這個問題,怎么現(xiàn)在才想起來呢!

    這種感覺就好像,原本從來不曾發(fā)生過的事情,突然從中被人插進了這一段,然后才有了這樣的記憶。

    要有人提醒,才會想起來。

    是怎么認(rèn)識的?

    就是這么認(rèn)識的。

    很黑的夜,獨自的他們相遇在街上,目光碰撞,情欲自然而然萌發(fā)。

    浙浙瀝瀝的雨中,前一刻還不曾握住過的手十指緊緊交纏,幾平是相擁在一起地奔跑著,不斷向前跑去——

    到了什么地方吧?

    停下后的他們,所在的地方是一個溫暖的房間。

    被欲望激狂的他們撕扯著對方的衣服,貪婪的從對方那里討求更多的溫暖!

    可以凍結(jié)一切的冷雨夜,他們之間的溫度熱得快把彼此融化。

    發(fā)了狂般糾纏,好像如果不這么做,心中的那份空虛就不能夠被填滿。

    當(dāng)他進入他的身體,那—刻,他以為,他擁有了全世界!

    感動,滿足——還有一點點,渴望。

    他的汗與他的汗,他們的體液,把被都浸濕了,鼻子嗅到的,是堿的,是腥的,是古龍水——是更能激發(fā)人的情欲的味道。

    快要迸發(fā)的那一刻,他最深入他的身體,帶著情欲的眼有些超然的注視他幽深的眼,他則瞪著他,兩人幾乎爆發(fā)的同時,他突地抬起頭咬上了他肩!

    肩頭被他咬上的那塊肉,感覺,在那一刻它就被咬下來了!

    很痛!也有欲望爆發(fā)的快感。

    他們一起顫抖,一起迎接那份難以言喻的釋放的快感。

    「你是我的!」

    久久,他盯著他肩頭的咬痕,霸道的說。

    他笑著,職場上一直冷硬的表情在這時,好溫柔。

    「你是我的!顾策@么說。

    我們是我們彼此的,是我們的。

    從此,他們就是他們的。

    ***

    開車行駛在高速公路上,程涉的表情一直冷靜。

    過了一會,他把車駛?cè)肼嚨溃贿呴_車,一邊拿出手機。

    憑著記憶,他按了一組號碼,發(fā)送的同時,他望著前面已經(jīng)有些陌生的道路。

    他已經(jīng)很久沒來這里了,有多久了?他懶得去計算。

    很快,電話接通了,聽著那邊傳來的聲音,程涉的表情頓時冷凝。

    「是我!共换卮鹈,他肯定那邊的人會知道他是誰。

    果然,一聽到他的聲音,那邊的人的聲音變得格外興奮。

    凝視前方,程涉冷冷地說:「我要見你,莫穎!

    ***

    會客室里,沈拓坐在長桌的一邊,他的助手小雷坐在他的身邊,君繁則坐在他的對面。

    「君女士,過兩天就開庭了,F(xiàn)在,我們演習(xí)一下開庭時會出現(xiàn)的問題與發(fā)生的情況!

    為避免在庭上出錯,律師一般在開庭前都會與自己的當(dāng)事人做一次出庭演習(xí)。

    「好!贡砬橛行┠驹G的君繁點點頭。

    「待會,我就作為對方律師,向你提出一些問題,你只要把你知道的告訴我就可以了!

    「好!

    「小雷!股蛲孛嫦蛑,「你做好記錄!

    「是!

    「那么,君女士。」沈拓望著君繁,「現(xiàn)在可以開始了嗎?」

    「可以了!咕秉c點頭。

    沈拓望著她,沉思了一會,才開始問:「君繁女士。你控告莫穎賄賂明峰市警局局長,濫用職權(quán)設(shè)計讓你丈夫慘死于獄中,你可否有根據(jù)說明?」

    「根據(jù)?」君繁冷笑,「早在我的丈夫入獄前,陳少華跟莫穎就已經(jīng)勾結(jié)在一塊了!當(dāng)時,我經(jīng)常到警局里去求他,求他查明事實再定罪?伤堑焕頃遥把我趕走!」

    「有一次,我就見到陳少華坐上莫穎公司派來的車子——」

    「君女士,請你在這里說明一下,你怎么知道那輛車子是莫氏公司派來的?」

    「我怎么會不知道!」君繁在這時,就變得不再冷靜,有些激動,「為了證實我的丈夫是無罪的,我把莫穎公司的車子徹徹底底地全找過一遍,我想找出跟我丈夫那天開的車子完全一樣的車子。以證明我的丈夫是被人加害,他是無罪的……」

    君繁說到這里時,眼睛紅了。

    沒有停下話題。想了想,沈拓依舊把對君繁而言有些殘忍的話題繼續(xù)下去。

    因為,時間已經(jīng)不多了。

    「所以,你很確定那輛車子是莫氏公司的車?」

    「是的!孤曇粢呀(jīng)哽咽的君繁點頭。

    「好,現(xiàn)在回到剛才的問題。那么君女士,你可以確定一下,那天的時間,地點,有什么人,還有當(dāng)時的環(huán)境情況嗎?」

    「記得的,因為當(dāng)時的場面太讓我震驚,至今難忘——」

    靜靜聆聽君繁的回答,聽完后,沈拓又是一陣沉思。

    片刻,他說道,「莫穎與陳少華早在此之前就已經(jīng)是朋友。這些,都有證據(jù)證明。如果你的所言是真,也有可能是莫穎跟陳少華有約,去述述舊而已!

    「就是因為是朋友,他們同流合污的可能性更高!」君繁大聲地辯駁。

    「你說莫穎賄賂陳少華,那么,也要有個目的。他為什么要收錢,他要為莫總裁辦什么事?……」

    「錢,是誰都不會嫌多的!而他要辦的是,就是要幫莫穎陷害我的丈夫!」

    「現(xiàn)在問題關(guān)鍵是,你有什么證據(jù)證明莫穎陷害了你丈夫?還有,你剛剛說,錢是誰都不會嫌多的。那么你一而再,再而三的以莫穎陷害東上翎成為車禍肇事者這種理由騷擾他,目的,是不是為錢?」

    「我沒有!」君繁再也忍不住,站了起來,「你們亂說,我沒有我沒有,你們冤枉我!我沒有啊!」

    「君女士,請你冷靜一下!」一旁的小雷見狀,趕緊站起來試圖讓她冷靜下來。

    可,一點用也沒有。君繁的情緒已經(jīng)交得十分敏感、激動。

    「沈律師,請你相信我,我真的沒有啊!他們這是在污蔑握!」

    氣氛,已經(jīng)到了不能再把事情繼續(xù)下去的情況。

    沒有去安撫君繁。沈拓感到疲憊地揉著太陽穴。

    不行,這樣下去,根本不行。

    對方律師問的問題一定會比他更苛刻、更尖銳。到時,君繁要怎么應(yīng)付,他又該怎么辦?

    并且,掌握在他們手上的證據(jù),太少、太少了……

    他不想認(rèn)輸!真的不想!

    但現(xiàn)在,伴在他身邊的挫敗感是那么的強烈。好多事情,完全沒有往他預(yù)想的方向發(fā)展,讓他難以適從,身心疲憊。

    頭一次,沈拓對自己的能力產(chǎn)生了懷疑。

    懷疑自己是不是真能成為一名真正的律師……

    一杯溫?zé)岬目Х确旁谏蛲孛媲暗淖雷由,沈拓抬頭一看,是他的助手,小雷。

    「沈律師,喝些咖啡調(diào)解一下心情吧。」

    「謝謝!股蛲仨槒牡啬闷鹂Х揉艘豢冢兄鴿瓭辔兜目Х热肟谄,化做綿遠(yuǎn)的甘甜,令沈拓感到一陣舒暢。

    「小雷,兩天后開庭所需要的資料你準(zhǔn)備好了嗎?」沒過多久,沈拓出聲打破難得的寧靜。

    「沈律師,這種情況,還要繼續(xù)開庭嗎?」坐在一旁的小雷有些擔(dān)憂。

    「已經(jīng)沒有辦法了,F(xiàn)在,只能走一步算一步。畢竟,這次的開庭審理是我們好不容易爭取到的——」

    「嗯,我知道了。我會照你的吩咐把事情做好的!

    小雷的聽從讓沈拓深深看了他一眼。

    「小雷,我記得你的夢想是當(dāng)一名律師?」

    「是的!剐±组_心地點頭,他沒想到沈拓會把這種事情記在心上,真讓他既驚又喜,「我的夢想是跟沈律師一樣,做一名出色的大律師!」

    「出色的大律師?我是么?」沈拓有些懷疑。

    「當(dāng)然啊,沈律師很厲害的,每一次我看到你在庭上鎮(zhèn)定自若、侃侃而談的樣子,我就覺得,沈律師真的很厲害!不愧是我的偶像!」

    才二十二歲的小雷不但擁有一張娃娃臉,有時候言行舉止也頗有小孩子的風(fēng)格,好多時候,都會讓人懷疑他的年紀(jì)。

    看著這樣的他許久,沈拓突然笑著對他說:「小雷,要當(dāng)大律師,首要條件是要穩(wěn)重哦!

    「啊?」小雷呆了一下,他不知道沈拓突然說這句是什么意思。

    「你這樣,一點都沒有律師的樣子,反倒像個不懂事的孩子。」

    說完,沈拓起身離開座位,留下兀自發(fā)呆的他。

    好久,久到沈拓開門走出門外,他的聲音才沖出房間,響起在整個樓層中:「我才不是孩子呢,沈律師!」

    聽著他的叫嚷,沈拓?fù)u頭。

    還說自己不是孩子呢!

    這樣的舉止,哪里不像個孩子?

    ***

    近段日子,沈拓一直覺得自己怪怪的。

    不,不知道是自己怪還是這個世界多了些什么東西……把他與其他人隔開了來。

    很多時候,明明,盲人就要與他迎面撞上,卻當(dāng)他不存在一樣,徑直走走來。

    只能讓開,但那些人仿佛看不見沈拓一樣,目不斜視繼續(xù)前行。

    這樣子,真讓人不舒服。好像,自己被這個世界舍棄了——

    好難受,類似于被什么掐住脖子的窒息。

    為什么會這樣呢?

    一直困擾沈拓的這個問題的答案——在七月十日那天解開。

    面無表情的女人的一個怪異的舉止引起了沈拓的注意。

    看不清女人的眼睛,只能憑感覺知道那雙眼睛是無光的黯淡——失去了生命的灰暗。

    沈拓看到后,讓計程車司機把車停下,付了車費,走下車,朝這個女人走去。

    不管這個女人出于什么理由站在這樣危險,隨時都會被車撞上的地方,但他不能任由她這樣繼續(xù)站在那里。

    如果他選擇忽視,那他就是殺人兇手,間接殺人。

    女人看起來已經(jīng)站在那里有一段時間,世態(tài)的炎涼,竟會如此蒙蔽人的眼睛,讓一個女子做出如此危險行為并置之不理……

    事情仿佛就如同沈拓所預(yù)測,原先一直穿梭在女人身邊的車子中,突然有一輛車加快速度超車——

    什么!

    沈拓震驚!

    那個女人明明就站在正中,如果超車,不就會撞上她了嗎,

    而這輛車子居然,居然——

    也顧不及再想什么,沈拓瘋狂地朝女人所站的位置跑去。

    「把車停下,前面有人!」

    沈拓沖那輛開過來的車子吼叫著,一邊跑。

    開車的人是聽不到沈拓的聲音吧?還是什么?

    總之,車速一點不減,為了超過前面的車子,還有加快的意思。

    見此,心有些冷的沈拓不再浪費體力,一心朝那個一直動也不動站在公路中央的女人沖去。

    他快要接近女人的時候,沖上來的車子同樣接近了她,已經(jīng)沒有時間讓他跑過去把她拉開了,沈拓只能縱身跳過去,想撲開她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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